「韓府掘屍,風險有多大,我是明白的。宋兄若有更好的法子查案,我自會阻止克莊老弟這麼做,可眼下宋兄並無良策,那就請別再阻攔我們了。」
「入韓府掘屍一事,干係重大,還當三思。」
「宋兄不必再勸,明日的韓府,我們是一定要去的。」葉籟道,「沒其他事的話,宋兄請回吧。」說著抬起手,要送宋慈離開。
宋慈見葉籟眼中似有鐵,知道再怎麼勸都是無用。他想了一想,道:「臘月十四在望湖客邸的所見所聞,葉公子可以為此當堂做證嗎?」
「當堂做證,豈不是要我承認自己是大盜『我來也』?」
「不錯。」
葉籟沒太多想,搖頭道:「請恕我不能做證。」
宋慈知道葉籟是葉適之子,葉籟公然承認自己是大盜「我來也」,不但自己會被下獄治罪,還會連累葉適聲譽受損。宋慈點了點頭,道:「葉公子但請放心,你的身份,我絕不會對外透露。」
「你是克莊老弟的好友,我自然信得過你。」葉籟道,「宋兄,請回吧。」
宋慈離開武學,回到了太學習是齋。眾同齋喝了沆瀣漿,解了不少酒意,兀自高談闊論,唯有劉克莊躺在床鋪上,側身朝內,一動不動,不知是在裝睡,還是當真睡著了。劉克莊雖未對宋慈言明,可他今晚的種種舉動,已顯出他去韓府掘屍的心意已決。宋慈不再多說什麼,躺回自己的床鋪上,想著劉克莊他們去韓府掘屍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暗自思索應對之策。
正月初九,天無星月,冷風如刀。一大早,天還未亮,韓府東南側的小門已經打開,伙房點起燈火,奴僕們進進出出,開始了一日的忙碌。
劉克莊、辛鐵柱和葉籟一身花匠打扮,帶著鋤頭、鏟子,由馬墨領著,說是來鬆土糞壤,輕而易舉便進入了韓府。一切如馬墨所說,韓府中的人都認識他,雖然知道他已經被逐出了韓府,卻也知道他是韓?的親信,更知道他一向手段兇狠,眼見他進出韓府,根本沒人敢管,反而向他點頭哈腰地打招呼。馬墨提著燈籠,一路上陰沉著臉,帶著劉克莊等人一路西行,不多時便來到了韓府的後花園。
後花園中一片靜謐,韓侂胄已經上朝去了,府中姬妾都在熟睡,韓?通常很晚才起床,奴僕們大都在伙房忙活,根本不會有人到這後花園來。
「屍體埋在何處?」四下無人,劉克莊問道。
韓府的後花園很大,花木眾多,但天色昏黑,看不清哪裡有枇杷樹。馬墨沒應聲,站在原地不動,辛鐵柱在他後背上狠狠推了一把,他才極不情願地走向西南角,指了一下牆角的一株樹,道:「這回我算是栽在你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