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問你一件事。」宋慈道,「『辛,大溫,治胃中冷逆,去風冷痹弱』,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藥材的性味。」白首烏應道。
「什麼藥材?」
「先師在世時,讓我背過各種藥材的性味,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高良姜的性味。」
「那『苦,甘,平,治風寒濕痹,去腎間風邪』呢?」
「是羌獨活的性味。」
「『苦,澀,微溫,治瘰癧,消癰腫』呢?」
「是何首烏的性味。」白首烏奇道,「宋大人,你問的是師叔死前寫的那三行字吧?」
宋慈點了點頭,道:「你,還有高大夫和羌大夫,名字是依這三種藥材取的?」
白首烏點頭稱是。
宋慈暗暗皺眉,劉鵲遇害前沒有寫別的,而是特意寫下了指代三位大夫的藥材性味,似乎是意有所指,但所指的究竟是什麼,他暫時還想不明白。該問的都已問完,他讓白首烏好生待在獄中,倘若想起了什麼,隨時讓獄吏來通知他。
天時已晚,該回太學了。宋慈和劉克莊離開時途經關押桑榆的牢獄。桑榆見宋慈和劉克莊來了,低下了頭。劉克莊叫了聲「桑姑娘」,桑榆一如白天那般,仍是默然不應。
宋慈什麼也沒說,只是看了桑榆一眼,離開了提刑司大獄。
就在宋慈和劉克莊走出提刑司大獄時,遠在城南吳山的南園之中,一抬轎子穿廊過院,停在了蓄養鷹雁的歸耕之莊外。喬行簡起簾下地,在夏震的引領下步入莊內,見到了等候在此的韓侂胄。
自打西湖沉屍案結束後,韓侂胄便正式搬離西湖岸邊的韓府,入住了吳山南園。此時的他正在喝茶。他將黑釉茶盞一擱,與喬行簡簡單寒暄了幾句後,提起了韓?殺人入獄一事,問道:「喬提刑,?兒的案子,你怎麼看?」
喬行簡一聽此言,神色微微一緊。他知道自己能調任浙西提點刑獄,全憑韓侂胄的舉薦。他此前與韓侂胄從無交集,是因為他認定金國有必亡之勢,上奏了備邊四事,暗合韓侂胄主戰的心思,這才受到韓侂胄的舉薦。可他到底心思如何,是不是願意站在韓侂胄這一邊,韓侂胄並不清楚。如今他剛來臨安上任,韓侂胄便獲知消息,一抬轎子直接將他接至南園,一見面便問起韓?的案子,那是在等他表態。他聽韓侂胄稱韓?為「?兒」,顯然是有保韓?的意思,於是稍加思索,說道:「下官一到臨安,便聽說了韓公子的案子。太師無須為此案犯愁,大宋刑統有『主殺部曲奴婢』一律,凡奴婢有罪,其主不請官司而殺之,只杖一百,奴婢無罪而殺之,也只徒一年。」
「這麼說,?兒只需在獄中待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