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凜氣極了,他以往生氣都要大發脾氣,而此時卻笑著,笑得燦爛綿長。
他生氣,可以那麼多的惱怒里,他陡然於心底,生出了一點淡淡的可悲。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可悲什麼,哀嘆十八歲無疾而終的暗戀,還是悲戚言扶那個死性子造成的狗屎誤會。
狗屎!這個世界都是狗屎!
他想發瘋,可此時,只覺得自己無比冷靜,頭腦清明。
歲凜知道,他看破的,是糾纏於池禮和言扶之間,那兩個人所看不破的。
於是,他回答池禮的話語,是實話,也很難聽。
歲凜:「一點都不快,不可能快。他不會告白的,他是那種,生來就註定等著錯過的性格。」
他看著池禮,說出詛咒一般的言語:「他會錯過的,他什麼都會錯過。」
一語成讖。他倒是希望一語成讖,可他現在,只是說出他認識到的真相罷了。
歲凜這麼說話,池禮也不是死的,池禮立刻就不願意了。
池禮冷下聲音:「你咒他幹嘛?」
歲凜活動了一下脖子,撓了撓自己太陽穴的位置。
他理智極了,他只想著過往的十八年,沒有一刻比他現在還要冷靜。
他無所謂了,反正話都說到這裡了,瘋一個人和瘋兩個人有什麼區別?
憑什麼池禮可以肆無忌憚地亂創,他就不行?
歲凜軟下眼神:「哦。因為我喜歡你。」
池禮:……?
池禮臉上的疑惑,都能化成漢字被讀出來了。
「你選我做男朋友怎麼樣?池禮。」歲凜一向是小少爺的性格,嬌氣又暴躁,可他此刻顯得禮貌極了。
他是來真的,他不是鬧著玩。
池禮在感情上面是那麼遲鈍,可他在這樣活生生剜出來的真心愛慕前,也覺得歲凜的眼神亮到他心慌。
那種墜著隕落的星辰般的眼神,剔透到沁著水意的眸子,歲凜不亂叫不發脾氣,肯好好對著人軟下神色說話的時候,他真的像一隻花栗鼠。
炸著毛,叫著囂,內里卻是試探的膽怯,執拗而倔強。
歲凜甩下這句話後,就和等死刑審判一樣,不說話了。
池禮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他回憶起來了一件事情,雖然不適合在此時此刻說,但……好像可以作為證明。
池禮問他:「你有多久不叫我小土包子了?」
歲凜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惶恐。
「你為什麼不那樣叫我了呢?因為你意識到可能會傷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