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通沒看他,低著頭小聲說,「我幹不了了。」
「那徐歌的事怎麼辦?」
「我會查。」杜瑞通還是低著頭。聲音雖然小,可是語氣很堅定。
「你都不當警察了,你怎麼查?」他的聲音提高了一點,聽起來像是有股子慍氣。
見杜瑞通沒說話,他又說:「你這是在逃避,你知道不?」他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如果真的覺得當天他出事是因為你不在跟前,沒和他一起去,那你接下來就應該完成他未盡的事業。」
話一出口,徐德亮就後悔了,話是說得重了,雖然他的心底從來就沒有真正地怪過杜瑞通,但他終日獨居,胡思亂想之間難免產生偏激的想法,衝動的時候話如毒素般噴出,就連他的大舅哥都沒能逃過。前些日子,徐歌的二舅管志成來看他,結果話沒說兩句,他又冒了邪火,他指著管志成的鼻子說,「都怨你,徐歌小的時候你就老是讓他戴你那警察的大蓋帽,給他講你抓壞人抓小偷當英雄,看把你神氣的!現在好了,徐歌當警察了,也英勇就義了,你滿意了?」他繼續口不擇言,「你如果真的有心,就別來看我。」他把管志成提來的水果和雞蛋糕又塞回他的手裡,「你別整這沒用的,你去給你們那些穿制服戴大檐帽的人說,讓他們趕緊抓到那個王八犢子才是頭號要緊的事。」
管志成被他七推八攘地趕出了家門。現在,在醫院裡,他沒法當著眾人的面趕走低頭不語的杜瑞通。他吃了手裡的蘋果,然後說,「你走吧。至少賣豬肉安全,不會死人。」
杜瑞通沒走,他又沉默地在徐德亮身邊坐了一陣。
後面又過了幾年,他心裡的火平息了不少。但還是不愛見人,每天在家對著管東紅和徐歌的兩張照片自言自語,偶爾出門被街坊看到,撞見他的人都會詫異他怎麼一下子又老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