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問起汪慶強家裡的情況,他沒瞞她,全都說了。這些並沒有嚇著她,她反倒很同情。她說,「這世上不容易的人太多。」他點點頭,去牽她的手,她沒躲。她的手很軟。
她帶他去看自己住的地方。離那個批發市場不算太遠。苗春花的弟弟在上學,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房子不大,背陰,屋裡有股潮氣。雖然是白天,可屋裡很暗,她把房間角落的一盞檯燈扭亮。
「這個房子也不是我們家的。是我爸媽在春溪租的房子。一開始他們從鄉下出來,到春溪這邊謀生,可打工賺的錢後來做小生意又都賠了。現在就留我和弟弟在春溪,他們兩個又去更大的地方闖蕩了。他們很少寄錢回來。總是說要攢錢給弟弟結婚用。所以我出去上班賺的工資就是我和我弟的生活費。每個月如果不小心的話,後面的幾天總得餓一餓。」
她的口氣很輕鬆,但卻讓汪慶強心疼不已。他這個時候才覺得他們是一樣的人。她這個有父母的和自己這個沒父母的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區別,說起來他還要比她更好一點,最起碼他自己賺錢自己用,而她還得顧著一個弟弟。
他從未見過苗春花的弟弟。但通過她的描述,他總是在心裡想像一個自私懶惰痴肥的形象。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姐姐還有父母的供養,沒有一絲愧疚和歉意。苗春花對弟弟的感情挺複雜,她時常跟他抱怨弟弟,可時不時也會笑著回憶弟弟小時候可愛的樣子,說他的小臉蛋小胳膊小手,胖嘟嘟的,軟乎乎的,身上都是奶香味。
汪慶強問過她為什麼不願意讓自己見一見她的弟弟。她說,弟弟的嘴不嚴,像個小密探一樣的,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所有的事,他都會第一時間告訴父母。一旦她父母知道,那肯定會跑到他工作的地方,把他的情況查個底朝天,再鬧一場。他們雖然人在外地,可走之前跟她明確規定,她不能在他們不在的時候私自談戀愛。
聽到她說「談戀愛」,他的心一動,這已經是很大膽的表白了。他心中泛起狂喜,最起碼,在她的心裡,他們兩個已經是戀人關係了。
那天,他吻了她,她沒有拒絕,只是溫柔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裡充滿著幸福,但在重重幸福下,也有擔憂如鞋底尖利的石子般暗戳戳地提醒著他,他與苗春花的未來也許不會那麼順利。因為苗春花說過了,父母不想讓她談戀愛是為了保持身家清白,她未來的丈夫是誰,他們老兩口得親自選。從小到大,他們的注意力都一直在兒子身上,之所以在這件事上這麼在乎女兒,無非是想保護她的價值,用她換更多的彩禮罷了。
這些她都知道。知道,卻無力反抗。每次和父母吵起來,她總是能被父母治住,要不然是父親的謾罵和耳光,要不然就是母親幽怨的眼淚或是要死要活。反正,他們總有辦法。
她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找到汪慶強,趁弟弟不在家的時候把他帶回家裡,然後說要把自己給他。
她說:「其實如果當初你不救我,別說我的清白,怕是連我的命也沒了。所以我沒什麼可顧忌的。」
她湊過來吻住了她,再任由他的手解開自己的衣服。他已經意亂情迷了,可還是喃喃地問:「那你父母那邊,怎麼辦?」
「管他們的。」她繼續吻著他,「我只要你。」
他抱緊她,聽到她因為疼痛而發出的一聲喊叫。他的動作輕柔了不少,也把她抱得更緊。這是她的第一次,也是自己在心裡承認的,自己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