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汪慶強的肩膀,「有的小毛孩子就是賤骨頭,但骨頭就是再硬,也總能被打碎,我做這一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沒有見過改不了的孩子。即使他到時候心裡不服,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還是心服口服的樣子。家長們花錢,其實也就是為了看到孩子這個樣子。」他笑著說,「從古至今,兒子就是要聽從老子,說破大天去也是這個理,來這的娃都是不服老子管的,那就是跟天理對著幹,咱們教育他們,也是在支持天理倫常嘛。」
校長的意思汪慶強自然明白。打得時候要狠,但不要打要害部位。有的時候扒光了扔進淨心室里待幾天會比費盡力氣打上一頓來的效果更好。
他也知道白馬書齋的學費不便宜,能負擔得起的家庭,條件怎麼說也比自己家的好。最起碼吃穿不愁,也不用跟著媽媽出去撿破爛拾磚頭,而就是這樣,可以好好安穩生活,有飯吃,有書讀的人,卻一個個的不知道珍惜感恩,反而沒事找事,那真的就是欠收拾。
被送來白馬書齋的孩子們基本上分為幾個類型,要不然就是逃學,沉迷遊戲廳撞球室或是錄像廳舞廳這類場所的,要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不服管教,和父母頂嘴甚至動手的。再不然就是早戀,過早就沉迷在男男女女這種事裡的。
而這最後一種里,往往女孩更多。最新送來的這個女孩就是,不僅脾氣大,還牙尖嘴利,辦入學手續的時候,她先是哭著求情,說被父母送過來是個誤會,本來說好只是轉學去外地的寄宿學校的,可她沒想到這學校竟然這麼偏僻。又說,她和父母間就是有點誤會,如果能放她回家,她會好好跟父母說,可後來見哭訴沒用,又開始罵人,說這一屋子站著的人都是綁架犯,都是人渣,都該被關起來。有教官過去壓她的肩膀,卻被她抬手就是一撓。教官當即抬手,給了她一個耳光。她捂著被扇腫的臉,驚訝又恐慌地望著屋子裡的人。
有人說,「說你做錯了。」
她不吭氣。
「說!」
她的手還是揉著臉,她不看那人,只是低著頭說,「我沒錯。」
後來這女孩果不其然進了「淨心室」。可她沒哭也沒鬧,就是抱著雙腿靠著牆。
她在那裡面待了整整五天。一開始,送進去的稀飯和干饅頭,她看都不看。到了第三天,她有點撐不住了,把餐盤裡有點變味的稀飯喝了,饅頭也吃掉了。第四天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地板上,到了第五天,送進去的麵湯帶著糊味,饅頭上也有霉斑了,她也只吃了幾口。
五天裡,每當需要方便,她就不得不用房間牆角的蹲便器。蹲便器的下水不是很好,等到五天期滿放她出來的時候,她早就沒了剛來書齋時的囂張氣焰,她的頭髮油膩膩地貼著頭皮,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像只長久不見光的野鬼。她扶著牆,儘量讓自己快點站起來,快點走出這間泛著臭氣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