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兒很難,即使不是第一次當父母的人,在面對第二個,第三個孩子的時候時不時地還是會束手無策,因為每個孩子都是一個不同的人,這地球上的每一個人都不一樣。
他也是個普通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孩子成長的一路上肯定犯過錯誤,在無意間傷害過孩子。見證了白馬書齋的一切後,他已經做好了覺悟,在兒子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他要向兒子道歉,要向老婆道謝。他也不需要兒子的感恩和回報,當初他帶兒子來到人世的時候,並沒有徵求兒子的同意。如果孩子都可以選擇父母的話,又有幾個真心真意地想要選擇自己後來的父母呢?
康小冠離開市場後,杜瑞通和強碧雲又等了一會,還是沒什麼客人,兩個人就關了門。原本只是風雨欲來的傳聞,現在烏雲已經逼近頭頂,市場是真的要拆了。尋找出路迫在眉睫,他卻還是像是等待著某種結局一樣,固執地不肯離開這個店鋪。強碧雲擦洗完了案板,又開始掃地,杜瑞通望著她忙碌的樣子,突然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沒用的?」
強碧雲沒聽清楚,「什麼?」
「我是說,我覺得我挺沒用的。」杜瑞通說,「覺得只要守著這個鋪子,守著這個塊地界,徐歌的事我就永遠不會忘記,而只要我不忘記,這事就終能有個水落石出的時候。可現在,鋪子都快沒了。等到將來市場變成了平地,恐怕也沒人記得發生在這裡的故事了吧。」
「你別這麼說。」強碧雲在他跟前坐下來,「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你也要過日子要活下去啊。這麼多年你一直記著徐歌,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口氣幽幽地說,「你說,如果他還活著,那咱們現在都會是什麼樣啊?」
「他肯定已經調到刑警隊,說不定是刑警隊隊長了,肯定是我和康小冠的上司。」
「我也不知道,我記得那會他跟我透露過,他曾經想過不當警察了。」強碧雲說。
「是嗎?」杜瑞通有點驚訝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剛確定關係不久,我就記得那個時候他的工作很忙,我們一個星期才能見上一次,有的時候見不上了就打打電話聊聊天。他偶爾跟我抱怨過派出所里的工作,說他有點不想幹了。說不定就是工作太累了吧。」
杜瑞通點點頭,「派出所里的事是不少,雖然都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可每一件都是勞心勞力的。」
強碧雲微笑著回憶,「他那個時候還常給我寫信,他的字很好看,文采也很好。寫出來的句子就像書里的句子一樣,那麼美,那麼漂亮,讓人看了就覺得心情好。我把那些信都一封一封的小心收好,他走了以後,我只要想他了就拿出來看一看……」
杜瑞通有點被打動了,「那,那些信現在你還留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