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麼呢,吃你的飯。」沛誠只得收回目光,老實坐著。他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昏黃的燈光,精緻的桌面布置和餐點擺盤、衣著考究小聲交談的客人們……想了想又問:「你每次吃飯都來這種地方嗎?」
「哪種地方?」森澤航不太明白。
「就是這種……高雅的、安靜的,呃……不是米其林就是黑珍珠,要麼就是私人會館的地方。」沛誠說,「你是不是從來沒去過那種……普通餐廳?」
森澤航更不明白了:「什麼叫普通餐廳,這不就是普通餐廳嗎?」
沛誠頓時生出一股無力感,比劃道。「就是那種街邊小攤啊,路邊的小破麵館啊,或者天橋下面的夜市炸串燒烤攤之類的。」
森澤航看著十分疑惑:「好吃嗎?」
「好吃啊,當然也不是所有都好吃。就那種越髒越破、服務員態度越差但人還特別多的小館子好吃。」沛誠說,「我記得以前我家……我同學家門口菜市場有一家炒菜館,大廚就是老闆,服務員是他的兒子和兒媳,兒媳可凶可凶了,沒事就把顧客呼來罵去的。但大家都是常客,都笑嘻嘻地不生氣。他們家每到中午十一點半開攤,到十二點半涼拌菜就賣光了。」
森澤航仿佛進入了一個他未知領域的談話,他想了半天,蹦出幾個字:「她還罵顧客?為什麼罵顧客啊。」
「比如客人催上菜慢啊,或者客人羅里吧嗦地提要求啊,她忙得很,就不耐煩。」沛誠說。
「總之,這總餐館雖然環境差、菜品也少,就那麼幾個招牌菜,不然根本忙不過來。但勝在味道好、價格便宜,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他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到了這裡,知道自己一定能吃上一頓飽飯,知道味道數十年來都沒有改變,就是一種安全感和幸福感的來源。」
森澤航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感地點了點頭:「所以創業也不需要做什麼高大上的大項目對不?開一家這樣的餐廳作為營生的手段,其實為社會……這少對他的社區來說,就算是一種貢獻。」
沛誠倒是沒想到他居然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不禁笑起來:「是的,不過這種恐怕不太適合你,餐飲業很辛苦的。」
「嗯,我明白,只是打個比方。」森澤航說。
兩人有一遭沒一遭地閒聊,直到最後一道餐盤撤走,森澤航隨口問:「甜點要嗎?」
「不用,我自有準備。」沛誠勾起嘴角招了招手,侍應生立刻明白了。
不需片刻,侍應生端上來一份蛋糕,上面插著蠟燭。
森澤航笑起來:「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