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傻子,否則為什麼會被森澤航一秒抓住邏輯的漏洞,又為什麼沒能當下就想出更厲害的話回應他,如今只能坐在床上鬱悶,幻想自己應該怎麼回擊。
比如,我不提自己不喜歡男的,是因為怕你剛剛認知到自己性向之後內心受挫,心理扭曲。
比如,我不提自己懷疑我們倆的關係,是因為並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到二人的友誼。
比如,自己剛才明明說了不喜歡他,是他選擇性耳聾,歪曲自己的意思。再比如……
他想不出來了。可他從內心深處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像是森澤航所說的那樣——喜歡上了一個小自己十歲的高中生,堅持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是習慣使然——不管是習慣性地照顧他、多關注他,還是……習慣性地喜歡這個人。
我老是到處找你盯著你看,那是因為你是我的任務對象!
可是就連身處無人的房間,單單對著自己,他都無法將這句謊話說出口。
待到次日下午,森澤航沒有食言,果真沒有再往家裡送花。只是沛誠清晰地感受到連隔壁鄰居大媽都比他失望——今天家裡來了一群岳媽媽的朋友喝茶聊天,不出半個小時便全都聽說了岳家兒子每天被人送花的佳話。一群貴婦阿姨喝完茶吃完糕點之後,盡都賴著不走,在客廳尬聊,分明就是想等著親眼見證這個場景。
即使沛誠面無表情地強調「不會有人來的」,她們也只是嘻嘻哈哈地笑,根本不信,更不願意挪窩。
可等到正常送花上門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屋子人先是疑惑,而後逐漸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他。岳媽媽在他身邊來回兜了幾圈,明顯就是想打聽點什麼,但沛城依舊是老一套「不知道」「不認識」「別問我」,屬實油鹽不進。她思忖半天,又和小姐妹交頭接耳了一番,最終還是委婉地提醒他不要把人家冷落得太狠了,搞得別人都傷心了。
沛誠只想大喊大叫:他不傷心!你們連那人姓甚名誰、什麼革命成分都不清楚,就在幫人說媒,見到真人的時候你們會嚇死的!
表面上,他只是冷淡地「哦」了一聲。
然而他內心的咆哮果真換來了美好的結果。
不到一個小時之後,門鈴響起,周圍人都鬆了一口氣。沛誠本來聽見門鈴聲只是有些詫異,見狀更是一股無名怒火直衝天靈蓋——他怒氣沖沖走到門口,猛地拉開門,等看清面前來人時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這次不是外賣員,而是活生生的主角本人——森澤航手捧一大束鮮花,笑咪咪地站在門口。
沛誠登時心臟停跳,腦瓜子「嗡」地一下,張大嘴說不出話。
殊不知森澤航只看了他一眼,徑直繞過他進了門,直接在一屋子阿姨的尖叫中把花送給了他媽媽。
「岳阿姨,好久不見!我來看望您啦。」森澤航說著才看見這一大屋子人,愣了一下,瞬間無縫切換成了「人見人愛社交模式」。在沛城的目瞪口呆之中,森澤航一屁股坐在沙發的正中間,左右逢源開始挨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