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家祖上是在東南亞經商的華人,以蔗糖的種植園和出口發家,貿易鏈條一度遍布全球,家業極大。家族人丁興旺,後來分出不同的支系,有轉而做木薯粉和茶葉出口的,有做金融的、地產的,具體怎麼串到森澤航爺爺這裡的關係,沛誠已經鬧不太清楚。他只知道森源資本是森仲平一手創立——雖和普通人的「白手起家」不完全一樣,但當時分家產時,爺爺似乎把大部分家產分給了自己外嫁的姐姐和一心只喜歡文學藝術的哥哥,給自己並沒留多少,因他知道哥姐二人既無賺錢的能力也無賺錢的興趣。
時至今日,雖然森澤航父親森玉海也在森源資本的高管席位站住了腳,但就影響力和話語權還是遠不及森仲平,沛誠和對方一個照面,立刻覺得背都繃直了,莫名一陣緊張。他打過招呼之後,森仲平應該是好久沒見過他,於是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和他多聊了兩句,又問了些近況,沛誠答得心驚膽戰。
所幸很快便有公事進來,森仲平隨助理上樓去了,沛誠暗暗鬆了一口氣,扭頭看見森家父母,想到自己即將要說出口的內容,頓時又十分頭疼。
「叔叔阿姨,我……」沛誠艱難地開口,「沒事,我什麼都不喝,你們別忙了,二位請坐,我……我今天來是有事要和你們說。」
「怎麼了小望,這麼嚴肅,出什麼事兒了?」森玉海納悶道,他忽然神色一凜,「你們現在應該沒在放假吧?怎麼忽然一個人回來了,不會是航航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他此話一出,森母狄梅也嚇了一跳,立刻緊張地盯著他。
「沒有,」沛誠說,「我臨時請假了,航航沒什麼事,在忙著上課呢。」
「哦,哦,那就好。」森母道。
「只是有個情況,我一定要當面和您解釋,」沛誠乾咽了一下,還是決定直話直說:「我和航航……交往了,嗯……有一段時間了,我們都是很認真的,不是鬧著玩。」
「什麼?」森玉海打斷了他的話,滿眼都是不可置信,「你說你們幹嘛了?」
「我們在一起了。」沛誠說,「我們在談戀愛。」
森母像是被嚇住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森玉海皺著眉,不可思議道:「你是在開什麼玩笑嗎?叔叔阿姨年紀大了,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這些新潮玩意兒,這是什麼現在流行的說法嗎?」
沛誠搖頭道:「不是開玩笑,我很愛他,我有信心,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航航的人。雖然我知道這個發展肯定不在您二位的預料之中,但……」
森玉海再次打斷他,這次他聲音大了不少:「什麼意思,你是同性戀?」
沛誠想了想,點點頭承認道:「嗯。不過我沒和別人談過,只有航航。」
森玉海臉色變了好幾次,咬肌抽搐著,胸膛一起一伏,就算他下一刻就爆發動手沛誠也不意外。
但他還是勉強控制了自己的情緒,雙手握拳擱在自己的膝蓋上,狄梅終於開口,她的聲音飄忽且虛弱,問:「什麼時候的事?」
沛誠喉頭一緊,還是老實道:「高二,17歲的時候。」
「什麼!」森玉海暴喝道,「高二!你們瘋了!胡鬧什麼呢?還瞞著家裡這麼久!你爸媽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