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他抬手這一瞬間的功夫,貼著他背後的那扇鐵門沒有受到任何阻力,最終慢慢合攏,發出沉悶但並不明顯的一聲響。
白皎縮回手,手指中躺著那片枯葉,葉片的部分已經全部乾枯碎裂了,只剩下一根同樣脆弱,但仍舊堅強的脈絡。
白皎的大腦有些混亂,他不知道是因為白初賀剛才那個深得像海一樣的眼神,還是因為自己思考問題時紛雜交錯的內心。
他捏著那根葉柄,輕輕地捻著,轉了轉。
他覺得他現在能思考的、應該思考的東西有很多,但他整個人的注意力卻不受控制地集中在手裡的這片只剩下脈絡的葉子上。
也許是有意識的逃避行為,白皎避開剛才那些令他想不清楚的問題,心裡慢慢想著。
這片葉子已經枯萎至此,脆弱無比,連輕輕一碰就能讓它化作齏粉,卻能夠頂著秋天不算太過溫和的晚風,慢悠悠地從樹梢來到他身上。
它是怎樣頂住夜風摧殘,來到他身邊的呢?
白皎將剩下的葉片脈絡捏在手心裡,他的體溫還算溫和,他覺得他能用自己的體溫再救一救僅剩的這一點殘餘。
他手心握起來後就慢慢地透出一點薄薄的濕意,乾枯的脈絡被重新浸潤,慢慢有了一點韌性。
距離白初賀離開並沒有過去多久,可能也只是一片葉子落下來的時間。
白皎按下指紋鎖時模模糊糊地想,如果換作平常,他一定會在白初賀轉身離開時開口叫住他。可是剛才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白初賀轉身時保持著緘默,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覺得他應該叫住他的,可是潛意識作祟,又在告訴他,不要輕易開這個口。
直到推開家裡的大門,踩在玄關上時,白皎也還是沒能想明白。
推開門的一瞬間,家裡明亮又溫暖的淺米色燈光從門縫裡溢出,將他包裹在光線下。熟悉又柔和的光逐漸讓白皎慢慢回過神,吹散了剛才在門口時心裡那些不同於往常的情緒,讓白皎逐漸鎮靜下來,不再為那些想不明白的東西過多煩惱。
「回來啦。」宋姨出現在玄關盡頭,沖他招手,「快換鞋進來吃飯。」
飯桌上坐著平常一樣笑吟吟的宋琉與斯文溫和的白遠,白初賀坐在白皎旁邊,和往常一樣動著筷子。
這頓飯和從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可口的飯菜,柔和的燈光,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仍然對他溫柔的家人。
白皎卻覺得有種沉悶感。
他也和往常一樣動著筷子夾菜,聽著宋琉和白遠和他們閒聊,聊到他和白初賀身上時,白初賀也會像平常那樣雖然不算熱情但及時給著回應。
白皎甚至還會偏頭和白初賀說話,白初賀也並沒有不理他。
「你們倆怎麼又是一起回來的呀,難道小皎下午去學校了?」
白皎搖搖頭,「我沒去,出門散心的時候正好碰上初賀哥了,我們倆還看了夕陽呢,是吧初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