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茹並不氣餒,她知道這些孩子看起來性格迥異,但他們有個共同的特性:他們不會輕易相信旁人。
他們年紀也許還小,但心裡已經將「不能輕易相信他人」這個道理諳熟於心。
季茹並沒有強求,這事急不得。她又和他們一起呆了一會兒,觀察了一下他們的日常生活環境之後,便返回新區,著手聯繫法務相關人士,想要安頓好這些孩子。
那兩天很忙,但季茹不想耽擱。
這些孩子就像浮游,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們下一秒飄向何方。
她只隔了一天,又去了老區。
但那次她沒有再找到這三個孩子,甚至那天的街上就沒幾個小孩。
後來她又找了很多次,都沒有結果,她幾乎放棄,直到拍下這張照片的那一天。
「我那時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去過老城區了,以為你們去了別的地方。」
那天在下雪,就像她第一次遇到這三個孩子的天氣。
季茹不知道為什麼,胸口一陣心悸,仿佛有種預感,催使著她去老街,否則心總是在嗓子眼裡吊著,始終繃著,鬆快不下來。
這種感覺太過奇怪,季茹沒有耽擱,上完課之後就打車去了老城區。
「我找了很久,都有點懷疑自己是沒休息好才心口不舒服,然後一轉頭,終於看到了小月亮。」季茹說。
白初賀聽著她的說話聲,低頭看著手裡的照片。
這張照片不再是黑白濾鏡,而是彩色的。
但畫面不甚清晰,鏡頭晃著虛影,是匆匆拍下來的照片。
還是和之前的照片一樣相同的位置,海市的老城區,路邊高低不平的石階上,小月亮一個人坐著,弓著背,雙手揣在肚子那一塊,取著暖。
他看起來很冷,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小團,在白雪天裡,一個人坐在街邊。
大慶看了一眼,那張平時喜氣洋洋的臉立刻沉了下來,眉毛擰起,透出一點凶勁兒,終於讓人想起他是在蹲過號子的人。
他低著聲音,「怎麼......」
白初賀的手指有些把不住勁兒,視線幾乎要把這張照片捅穿。
還是那條街,還是那塊石階,可小月亮看起來不一樣了。
他的左眼腫著,眼皮隆起一塊,掩住了平常可愛又明亮的眼神。
小月亮的右臉也微微腫著,皮膚上有很明顯的擦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