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復的聲音已經接近於陰沉,「牧枚,我從來沒這麼說過。」
牧枚笑了一聲,眼裡透出一些諷刺,諷刺中又包裹著一些難過。
「你承認吧,你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初賀,甚至也不是白皎。你不是因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討厭白皎的,你只是覺得白皎享受到了你不能享受的,你只是在借著初賀這層名義發泄你自己心裡的那點不平衡感。何復,你自從初賀回了家之後就開始口無遮攔,你在乎初賀嗎,你在乎的是初賀名字前面的那個白字吧。」
何復的手慢慢縮緊,握成拳,關節發出了細微的響聲。
「想動手?」牧枚問,「因為我說中了,是不是?」
何復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
「你說白皎煩。」牧枚說,「何復,到底是白皎煩還是你煩?你說是白皎偷偷摸摸跟過來聽講座,實際上呢?實際上偷偷跟過來的是你自己,不是嗎?」
何復咬著牙,「牧枚,你別逼我。」
出乎意料地,一向笑吟吟的牧枚忽然吼了出來。
「何復,是你別逼我!」
她一直被人夸情商高,被人夸好相處,連大慶都會說她很會為人處事,許安然也會一邊吃甜筒一邊羨慕地說她又漂亮又聰明。
她不想說這些難聽的話,但她真的覺得何復讓她很累,讓她左右為難。
「我問你,初賀要考到海市,是不是你自己非要一塊跟著考過來的,初賀是不是跟你說過在海市讀書不如在南市升學強,勸過你,但你還是要過來,初賀就給你補習,一手把你爛的連技校都不一定考得上的成績帶上來,對不對?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
「那是因為我在乎他這個朋友!不然我何必費勁跑到海市來,我在南市一樣呆得舒服!」何復也大吼了一聲。
牧枚的心終於沉了下去。
「對,你就是這麼做的,你已經開始把這件事情當成轄制初賀的把柄,想讓所有人都覺得你很在乎初賀,你都費勁兒跑過來了,初賀理應聽你的。」
「他是我兄弟!」
「是啊,他是你兄弟。」牧枚的聲音近乎於悲哀,「你們都是福利院出來的孩子,你本來應該是那個最懂他的壓力和難處的人,你也應該懂白皎作為一個孤兒被富裕人家收留是件多麼幸運的事,他在被白家收留之前又會是什麼樣的生活,你本來應該是最明白的人,你最清楚沒有家人是一種什麼滋味,你本應該比我更懂。」
何復慢慢愣住,「我......」
「可你到底是怎麼做的,你一門心思覺得白皎討厭,你有沒有想過今天這件事會有什麼後果?白皎受了傷,你讓初賀回去該怎麼和家裡解釋,你讓初賀的父母怎麼去處理本來就複雜的家庭關係?他們是善良的人,願意收留白皎視如己出,如今又終於找回了初賀,這對他們家來說本來是件天大的喜事,結果因為你越攪越糟。」
「白皎沒有心眼,喜歡初賀,願意和初賀打好關係;初賀也在乎白皎,為了白皎和關係生疏的父母逐漸拉近距離,這對白家來說本應該是個最好的局面。如果初賀和白皎之間本來就有矛盾,你再一攪合,我問你,你是要讓他們家再一次分崩離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