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頭一點兒都沒含糊,直接掃了白初賀的碼。
店內響起老年機特有的超大音量,「您已收款:二百八十八元。」
白皎臊得鼻尖都要紅了起來。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劉老頭笑了幾聲,沖訥訥不語的白皎開口,「養好身體,以後就不花這個錢了。」
白皎小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說出這三個字的同時,他心裡油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他很多次這樣聽話地點頭,告訴面前的老人「我知道了。」
三人打了招呼離開,陽光熱烈,漸漸將這種奇怪的感覺融化在舒適的暖陽下。
大慶嘿嘿笑著給白皎解釋。
「剛才我也就那麼一說,其實劉老頭給咱們開的價格已經打過折了,要去中醫院開藥的話,沒個千把塊哪兒下得來呢。」
他說完,又感慨道:「劉老頭總這樣,心軟又不說,以前我們小時候沒什麼錢,沒少薅他東西呢,他總說之後要找我們算錢,其實也從來沒要過。」
「我們?」白皎重複了一下,「大慶哥你和初賀哥嗎?」
「啊?啊,對。」大慶點頭。
「那劉老頭說初賀哥煩是為什麼呀?」白皎望著白初賀的背影,悄悄問出這個他剛才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這個啊。」大慶模糊了一下,「就小時候總去找劉老頭幫忙,又拿不出錢唄。」
「哦哦。」白皎小聲回應。
白初賀走得比他們快兩步,拿著手機去前面看車有沒有到。
走到小巷頭,視線豁然開朗,獨屬於老城區的喧鬧聲鋪面而來,似乎一下子和身後的居民樓隔絕開來,變成兩個世界。
當初離開陰家巷,第一次去自己真正的家的時候,走的也是這個路口。
巷口的早餐鋪子這個時間早就收攤了,白初賀微微轉頭瞥了一眼,沒瞥到熟悉的花紅柳綠的老闆娘身影。
她的聲音似乎猶在耳邊,說著下次再來,全然不知道他也許會遠離這裡,去向新的地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手腕忽然爬上來一抹溫熱。
白初賀看見白皎站在自己身邊,雙眼盯著前方,但是一隻手窸窸窣窣地摸向他的手,笨拙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會嫌你煩的。」空氣中傳來乾淨純粹的聲音。
陽光太過耀眼,白初賀側了側臉,「什麼?」
白皎仍然雙眼直視著前方。
現在這個時間不可能出現那晚淺灘上的夕陽,但白皎的臉仍舊紅得驚人。
「就算你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也不會嫌你煩的。」白皎小聲說,聲音越來越細弱,「我很開心...很想你能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握在手裡的手腕忽然輕輕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