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賀這才看見白皎的眉頭死死蹙著,耳朵尖和眼下是一片赤紅色,剛剛被他按住檢查的雙肩微微發抖。
白皎低著頭,對旁邊問有沒有什麼需要的護士說了聲「沒事,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然後就捧著盒飯,埋著頭往另一頭走去,一聲不吭,也沒再叫白初賀。
「狗兒,知道你著急,那也得好好說啊,你這上來就按著人家,兔子還會激眼呢,再沒脾氣也要生氣了。」大慶拉著白初賀,無奈地低聲道,「你再著急,那也先等我說完話啊,皎兒沒事。」
白初賀抬頭看向大慶,臉上有點怔然,「不是他?那你怎麼說他在醫院?」
大慶被氣笑了,「所以說你那麼急幹什麼,都不聽我說。他沒事,是張爺倒了,他正好撞見,叫了救護車一起跟來醫院的。」
「我跟他說過不要一個人——」那種整個世界都顛倒過來的焦急感仍在心頭,白初賀的氣息有些不穩。
「他都十七了,狗兒。」大慶不贊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怎麼可能時時刻刻都跟在他身邊?而且這次還是多虧了他突然想到來陰家巷看看,醫生說了,幸好是他發現張爺發現得早,不然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白初賀這才完全聽明白,「張爺?張爺怎麼了?現在沒事吧?」
大慶拍拍他,「沒事了,在病房裡呢,我帶你過去看看。」
病房外,白皎推開門,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
劉老頭正彎腰收拾大慶買的那些吃的,看見白皎,慢悠悠地開口,「飯就吃完了?怎麼還不高興了,誰惹到你了,這麼稀罕。」
白皎把盒飯放在空床旁的床頭柜上,深呼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悶悶道:「我回來吃。」
「吃吧。」劉老頭點點頭,上下瞄白皎一眼。
白皎背對著他,他只能看到白皎彎著腰在床頭櫃前擺弄著什麼。
劉老頭撇了撇嘴,「多吃點,瘦蔫瘦蔫的。」
白皎點了點頭,沒吱聲,聽見身後又飄來一句,像自言自語的咕噥,「沒咋變。」
白皎忽然覺得有些煩躁。
他不確定自己剛才忽如其來的這股情緒是什麼,回到病房安靜了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生氣。
白皎撥弄著飯盒裡的飯,安靜不語。
他是有一點點生氣,因為白初賀不肯聽他說完話,而且白初賀剛才看他的眼神,仿佛他做了一件什麼天大的錯事。
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想一個人去陰家巷走走,僅此而已,他不明白白初賀為什麼反應會這麼大,甚至比那晚看他們從陰家巷回來的宋琉還要嚇人。
但這些其實並不足以讓他像現在這麼生氣。
真正讓他無比生氣的原因並不是白初賀不聽他說話,也不是白初賀不由分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成這樣。
白皎的動作停下,下意識地把露在外面的月牙吊墜收回領口。
領口仍然微敞著,那種心悸的感覺似乎還殘存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