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又見到了那一日大婚,她的眼睛從敞開的曹國公府大門望向雲蒸霞蔚的天空,自那一日起,再也沒有人知曉她的名字,薛聞。
活下來的,只是不如姐姐的繼室,只是孩子的繼母。
她好像又見到了,那一個被所有人操控,做了一輩子傀儡的國公夫人。
金銀財寶她後來都不缺,只缺尊重。
到最後她寧願死得乾乾淨淨,也不願意沾染他們愛情的點滴。
到最後已經無欲無求的她,隨著死亡帶走了全部的遺憾還有委屈,到最後她才徹底明白,沒有人能夠明白她的委屈和犧牲。
她的一生是浮光掠影、操勞艱辛,和連綿不斷的失望與遺憾。
一步退只能步步退,反正她是可以委屈和後來再安撫的。
別人都靠不住,連娘也靠不住。
而如今,三十歲的她,來救那時候無法體會其中深淺,無法拒絕傾軋強權的十五歲薛聞。
薛阮阮喜不自勝,胸膛內因為薛聞描述的場景而激烈地跳動,她要用帕子才能掩飾自己的雀躍。
薛聞想明白,如釋重負。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連聖人都分不清楚,何況她這般凡人。
她只想……別白活一遭。
薛聞抬起頭,睫羽輕顫,酒窩弧度越發大了起來。
像嫩生生的花苞一般膽大,願意迎接風雨;又像已經成蔭的松柏,紮根其中,穩穩噹噹。
這麼近的距離,足以一眼看出薛聞並未施任何脂粉,可她那精緻的五官如同被細細描繪過一般增加了明媚。
“姐夫身邊只有姐姐一人,該自始至終兩心相悅,絕無旁人,可若這般情深,人走茶涼,豈不貽笑大方。”
若真情深義重,非她不可,自該守身如玉。
何必空叫她做了陪襯,賠了一輩子。
第四章
什麼叫做若這般情深,走後若依舊茶涼,便會貽笑大方。
薛阮阮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變更,電光石火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一旁的薛夫人卻已經聽出來薛聞話中意思,但轉念看著薛聞這模樣又覺得自己多想。
在她看來——薛阮阮病重,命不久矣這件事除了她們母女二人之外,就連她的丈夫都不知曉,捂得嚴嚴實實。
更何況一個小小庶女。
今日聽了女兒意思帶薛聞過來也什麼都沒提,畢竟她不願意抬舉薛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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