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頭,自言自語地說道:「肩膀都是骨頭咬著肯定不舒服吧……要不換脖子怎麼樣?反正我也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這麼累。」
「來。」林小一把脖頸送過去,「咬吧。」
他聽著耳邊陳淮粗重的呼吸聲,虛焦地看向別處。
見陳淮一直沒有動作,他又牽起陳淮的手放到自己脖頸邊上:「要不你掐死我也行,反正你力氣大。」
陳淮指骨捏得咔哧響,手臂繃緊,林小一眼中全無懼意,他說:「你看你就是這樣,我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你都要犯病,一犯病就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殺了我,我每天睡前都得提心弔膽的擔心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手抽回去了,林小一嘆了口氣:「你家裡人答應給我八百萬,我覺得有點少了,但也沒辦法,要不出更多了。」
「好多錢對不對,你搬貨要賺一百多年,我靠兼職更是一輩子都攢不夠。每天吃饅頭,扣扣搜搜花幾塊錢都要心疼的日子我過夠了,陳淮,要不你看在我撿了你,又養了你這麼久的份上,給我個擁有新生活的機會,好嗎?」
他嗓子啞透了,後半段只剩氣音,說完突然開始咳嗽。
陳淮想要伸到他後背拍拍的手被他抓住,用力抵在胸口處。
直到腰都咳得彎下去,貼在被子上,還是停不下來,於是林小一開始乾嘔,生理淚水被嗆得湧出來。
他在咳嗽的間隙里仍不放棄問陳淮:「行,咳咳……行嗎?」
陳淮沒答應也沒拒絕,面無表情地把手抽走,林小一連他的袖口都沒抓住。
他站起來,走到料理台邊接了杯水,等林小一的咳嗽聲停下後,憑著感覺伸手遞給他。
不知道從林小一的哪句話開始,他的世界突然黑了,一點光亮都看不到。
又看不到了。
林小一說的那些都對,陳淮沒辦法反駁,他知道林小一生氣,生氣了口不擇言很正常,他不會放在心上,等消氣就好了。
咳嗽聲停下好一陣,林小一遲遲沒接他的水,他便摸索著,將杯子放在料理台上,徑直走向床尾,脫鞋進到裡面,背對林小一躺下。
天亮就好了,林小一就會變回以前那個又可愛又好哄的林小一。
可林小一此時看著陳淮背對他的身影,把手用力捂在自己嘴上,無聲落淚,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清清楚楚看到陳淮剛剛拿著水杯麵朝牆壁的樣子——陳淮以為自己在那邊。
他就那樣看著牆,嘴角崩得很緊,努力控制表情,走到床邊的時候膝蓋甚至撞到了床板才停下的。
林小一知道他肯定又看不見了。
下午跟陳淮家人溝通的簡訊就躺在手機里,明天上午,他們就會把陳淮接走。
林小一試著問過,自己可不可以陪著陳淮做完手術,確認他沒事了再離開。
可他們說,陳淮做手術在國外。
他們說知道陳淮跟自己的關係,錯誤的關係應該終止於陳淮離開北城的那一刻。他是陳淮的污點,他們是兩個世界雲泥之別的人,他們不願計較不代表他們不能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