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再因為自己,讓陳淮遭受任何詬病,他們的感情不被世俗所容,他們的過去也實在算不得光彩。
打定主意的林暮決定明天一早,便將自己所知關於陳老師的部分告知陳淮,之後他繼續努力尋求資助,陳淮繼續做他的大老闆,兩個人橋歸橋,路歸路。
可沒想到比他跟陳淮聯繫來的更早的,是一通來自昭耀的電話,對方似乎將他昨日在休息室門口的行徑摸了個透徹。
對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跟他說:「昭耀願意為林老師提供一切幫助。」
林暮沉默以對,對方卻十分體諒,表示他們願意耐心等待林暮的回覆。
昨晚睡了太久的後果是林暮一夜未睡,他坐在狹小緊湊的客廳窗口旁,在熟悉的環境中,重複回想起他跟陳淮在那個小屋裡的朝朝暮暮。
他不是個熱情的人,這輩子主動靠近的人屈指可數,陳淮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他以為七年過去,自己已經成長了,學會了將一切傷口粉飾太平。
夜間悶熱,煩躁的情緒不停上涌,外面車來車往,聲音沒有停歇,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但不只是陌生,陳淮在這的事實,讓它變得特殊起來。
林暮沒意識到自己又在這個重逢的夜晚撿起了前幾年的壞習慣——不停摩挲手臂上那條長長的傷疤。
陳淮徹底離開的當晚,他是被張叔找到並送去醫院的,當時的他近乎失溫。
當他從醫院醒過來時,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與遮擋簾,第一的反應是遺憾,遺憾自己仍留在世界上。
但隨之而來的是近乎將他淹沒的愧疚,既愧對媽媽對他的期待,又為一個又一個的人帶來麻煩。
不知道為什麼趙老師也在,她跟張叔一起陪著自己,可面對他們所有的關懷,林暮都給不出有效的反饋。
他將自己隔離在只有自己的世界裡,拒絕與所有人溝通。他一邊清醒地看著有人為自己擔心感到不可思議,一邊又無比冷漠地覺得他們很多管閒事。
自責與厭煩交替拉扯他的神經,讓他感覺無比疲倦。他向來是個做不出發泄行徑的人,於是只能用睡眠來逃避。
林暮幾乎睡過了整個住院流程,在出院後他將自己鎖回小屋裡,感受不到飢餓與寒冷,他能感覺到自己逐漸變得麻木,皮膚觸覺喪失,幻聽,睡眠過多導致的失眠接踵而來。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懷疑自己只是個臆想出來的人物,他的人生與經歷全是假的,包括那個記憶中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