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淮寫的。
他舅舅在外面說到一半的話林暮聽到了,順著想想,其實很容易就能猜到,他的意思是這裡也關過陳淮。
為什麼關,關了多久,關了多少次,都是問題,可沒人能回答他的這些問題,所以林暮沒多此一舉地詢問。
原來人好歹是啞巴,沒辦法說就不說,勉強算個理由。哪怕瞞了他那麼久,最後林暮知道的時候也沒跟他沒計較過。
可現在人會說話了,還是這樣,什麼都瞞著他,什麼都不說。
林暮是個簡單的人,不喜歡凡事揪著不放非要弄個清楚,喜歡得過且過,他對陳淮的底線放得很低,從前是,現在也是。
因為他捨不得這個人,從牽著手帶回家的那一刻就捨不得了。
所以哪怕總是消失,總是讓他擔驚受怕也沒關係,偶爾會釋放出來凶性,對他占有欲很強也沒關係,就算裝傻騙他瞞他一些事,也沒關係——
可現在林暮突然感覺特別沒意思。
他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不明白外面的陳淮想要什麼,他們之間存在無數的問題與隔閡。
就像此時此刻,他們只是隔了一道牆壁,林暮卻感覺彼此仿佛從來沒認識過。
關於陳淮這個人,他過去的一切,在林暮這幾乎是空白的。
他只短暫擁有過十幾天山洞裡受傷的小男孩,三年間遠遠偷看他的傻乞丐,還有那四個多月相依為命的笨蛋啞巴。
林暮所有所有的一切早已擺在陳淮面前,可陳淮不是這樣的,他身上林暮所熟知的那部分,已經隨著他回到陳家時消失了,除此之外林暮一無所知。
林暮懼怕的太多,而陳淮願意讓他知道的太少,他總是要猜。
被誤解,解釋,再被誤解,再解釋,追問,得不到答案,再追問,還是得不到答案。
林暮靠著心裡的捨不得,靠著陳淮偶爾流露出來的一絲親近自欺欺人。
可現在他累了,想踏踏實實的生活,想離開京北,從這個名為陳淮的,不斷下墜的漩渦里爬出去。
不想再內耗了,不想去害怕媽媽跟陳南平有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不想去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別人對付陳淮的棋子,不想為他們之間巨大的差距感到自卑。
林暮看著自己不斷顫抖的雙手,感覺空間在旋轉,周圍的空氣急速收縮,將他擠壓成團。
不要再抖了,林暮,停下,你已經很不堪了,不要再繼續丟人了。
聲音在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