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寧渡是仇人,你就是好人嗎?」藍辭聲音很輕,淺棕色的眼睛清泠泠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商言被噎,沒想到會是現在的局面,更沒有猜到藍辭能冷靜至此。他站起身,拿起黑色的公文包。
「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但好好考慮,為了一份不確定的感情,不值得你放棄這份交易。」
「考慮好了,隨時打電話給我。」
說完,商言最後看了眼藍辭,他抿了抿唇,沒有提公文包的手抬起,又放下。
「別尋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禁果高層還等著他開股東大會,不能再停留了。每個人的劫只能自己渡,命運本就如此,羅密歐與朱麗葉只是莎翁筆下的故事。在某種程度來說,他希望藍辭認清這個現實,沒有永恆不變的感情,只有永遠的利益。
咖啡廳推開,冷風湧入。
走的人走的灑脫,留下的人承受了一切。
藍辭像被抽乾了力氣,雙臂撐在台面,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他很想大笑,可笑出來的全都是淚。
滾燙的淚珠從眼眶滾落,他多想自己從未接通商言的電話,也多想現在只是他的一場夢,夢醒了,他和寧渡依然在一起,時間還是昨天晚上。
可為什麼不是?
藍辭站起身,碰倒了那杯卡布奇諾。棕色的咖啡帶著苦澀的濃郁飄入鼻尖,藍辭甚至沒有去看。
推開咖啡廳的門,大雨傾盆。黑色保時捷停在雨中,藍辭卻上了另一輛車。
C城墓園。
大雨沖刷山路,滾滾雨水從黑色的石板階往下流,藍辭每走一步,都覺得像是失了魂,他摔倒了很多次,當他跪在母親那塊墓碑前時,藍辭的頭磕在了黑色的石碑上。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痛感,失魂落魄的把頭抵在冰涼的石碑上。
天地下著一場涼雨,冷酷地打在他的身上。
藍辭第一次感到,原來雨那麼涼。
「媽媽,為什麼呢.....為什麼呢.....」雨珠滾落,藍辭靠在墓碑呢喃著。他不斷問著為什麼,好似這樣就可以得到一個答案,可回答他的只有山,山裡的風,風裡的雨。
為什麼得到就會失去,為什麼在乎的感情,總敵不過命運的捉弄,為什麼世界上冷漠的人得到的最多,而在乎的人永遠失魂落魄。
如果自身的利益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也是最堅固的鎧甲,那我是不是應該捨棄所有的感情,築起牢不可破的高牆。
權力的遊戲所有人都在參與,那點真情,又有多牢靠。
從前他懦弱、退卻、想要與世無爭,想要歲月靜好,想要認命,可他認命了,命運放過他了嗎?
命運只會無情的從他身上掠奪,C城的家從不是他的家,是他悲慘命運的躲避所,他的家人慘遭厄運,他永遠在流淚,他以為的盡力,實則依然是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在乎的一切從他手中如細沙般流逝。
他不可能再躲了,寧渡的羽翼從不屬於他。他想要的強大,只能自己去取。
上學的霸凌、吃不起飯的飢餓、親人的生死兩隔、夜店赤裸的目光、寧渡的威脅、商言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