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就不僅僅是斷了晟王府的念頭,而是斷了整個京城正經人家的念頭,這和將她女兒往火坑裡送有何差異。
魏太傅似早就猜到了靳蘭汐會是這樣的反應:「之前你與沐家那丫頭交情頗深,當時京城還說你們二人是美人之最,說你是英姿颯爽,柔中帶剛,美得俊俏,說沐家那丫頭如春日花,美得嬌柔,實則你們二人的外表,和你們的性子截然相反。論果敢狠絕,你可遠不及她啊。」
「當年出了那檔子事,曹國公一家對此事置若罔聞,甚至還有背刺之意,那丫頭可是想也不想就和當時還是世子的曹國公和離了,甚至還帶走了四歲的兒子,而你,一直說想報仇,已經委身到了如此地步,卻不捨得這個,不捨得那個。傾珞生的好啊,你教的也不錯,這樣的容貌,在京城世家子弟之中,本是一把可以利用的利器,你卻掩了其鋒芒,讓她陷入被動的境地,好在此刻是晟王府看中了她,若是其他世族看中了她,你又當如何,若是真的嫁給了其他世族,才真是蹉跎了她的韶華,白白浪費了你這顆能用的棋子。你可明白?」
靳蘭汐紅了眼,皙白的指尖捏著自己的衣擺,用力至泛白,她哆嗦著唇道:「可是她是我的女兒,我只想她平平安安。」
太傅無奈搖頭輕笑:「染上你們靳家的血脈,她此生註定就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除非,她的娘,能捨棄心裡的仇恨,忘掉自己身上流的血,放下自己肩上的擔,如此她才能過上真正五品官員之女的生活。」
靳蘭汐咬著唇瓣,淚珠滾落。
「身處煉獄的人就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你之前不捨得替她做主,如今老天爺卻替她做了主。身為靳大帥的外孫女,傾珞若是知曉自己的外祖背負著叛國的罵名,甚至可能遺臭千年,想必她也會做出這個選擇的。」魏太傅飲盡杯中的茶,「今日我言盡於此,時辰也不早了,我要給靈樂做飯了,餓著他的待會又要鬧起來了,早些回去吧。」
靳蘭汐款款起身,行禮告辭。
她剛一離開沒多久,寺廟裡一個掃地僧走了進來,和魏太傅道:「淨微啊,那位公子又來了,說什麼是你故人的朋友,來拜訪你,你到底見不見吶。」進來這人似是有些不耐煩,顯然是被雲琛他們叨擾很多次了。
魏太傅頭也不抬道:「不見不見,叫他哪來的回哪去。」
京城時常來拜訪的人不少,他都懶得見,皆是打著訪問聖賢之名來他這裡走場子的。自打七年前有人借著走訪了他幾次便在外面胡謅說是他的門生招搖撞騙以後,他就再也不見那些世族子弟了。
靳蘭汐走出魏太傅的小院,剛一出門口,門口前方一名長得極為俊逸的白衣男子忽然望了過來。
瞧那人生的不錯,是京城少有的俊朗風姿,她的視線便停頓了片刻。孫媽媽卻已經遞上帷帽:「夫人,戴上吧。」
雲琛的視線被那層層薄紗阻隔,那張透著熟悉的臉被遮住,然後從他的視野里消失了。
看著那主僕二人漸行漸遠,雲琛的眉頭卻緊鎖得不成樣子了。
沐青問:「主子,怎麼了?」
雲琛眼睫半垂,一臉沉思的模樣,嘴上道:「不知為何,總感覺那人特別的熟悉,似是哪裡見過。你可覺得眼熟?」他倏地抬眸問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