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危言聳聽!」葉永昌說這話已經外強中乾。
葉應瀾聽了余嘉鴻的話,他說的這些跟書里說的局勢幾乎一樣?書里說還有兩年不到,歐洲就會爆發戰爭,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她震驚。
他說:「南洋的巫人、華人和其他國家的移民用了幾百年和殖民者達成了平衡,各司其職,但是我要提醒您,三百年前,西班牙人登陸菲律賓,對華人進行了三次屠殺,死亡超過十萬,荷蘭人在巴達維亞製造了紅溪河慘案,當時巴達維亞一共才兩萬華人,殺了一萬多。這幾年,日本人不開妓院了,也開種植園和礦了,做正經買賣了。華僑和日僑在南洋做的生意重疊的非常多,如果洋人被趕走,日本人來了,南洋的大部分種植園、鐵礦、錫礦、商業,乃至港口都在華人手裡,您說,他們會不會再來一次大屠殺?把這些生意收到日本人手裡?」
這些話可不就是書里描述的那樣嗎?只是書里中國一直在頑強抵抗,成了啃不下的硬骨頭,日本在久攻不下中國之後,開始進攻南洋,殖民者軍隊抵抗非常薄弱,日本人快速占領了南洋後對華人進行了屠殺,光星洲就屠殺了五萬華人。
聽到這裡葉應瀾嘲諷地笑了一聲:「爸,四姨是南洋姐出身,想來您也知道,就算是窮困的中國,過番做勞工的也大多是男人。日本這樣以明治維新為驕傲的國家,自詡為東亞第一強國的國家,政府為了外匯,默許國內數十萬女子下南洋從事賣春業。十多年前,他們發展到了一定階段,不需要女人換外匯了,提出廢娼,關閉海外妓院。翻臉無情,任由這些為他們寄回去大量外匯的女人們流落街頭。他們對自己的國民尚且如此,你認為他們會如何對我們?」
余嘉鴻抬眸看葉永昌:「所以救中國,何嘗不是在救南洋?」
葉永昌被余嘉鴻逼視,他發現這個年輕人身上有股子迫人的氣勢,居然讓他不敢直視。
他偏頭看向葉應瀾,口氣軟了:「我不是說要背叛祖國,我是希望你們能冷靜理智。我沒說不讓你們捐,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家不要太過於積極,無論如何都要為家人考慮。」
他又看向余嘉鴻:「我理解你是一腔熱血的青年,但是你娶妻了,馬上要有兒女了,你希望你的妻子失去丈夫,孩子沒有父親嗎?到時候他們怎麼活?在救國之前,先救自己。」
余嘉鴻伸手握住葉應瀾的手:「我相信應瀾必然與我一樣。我們都會為祖國奔走。」
葉永昌見他冥頑不靈,他又跟葉應瀾說:「我跟你爺爺為了你的婚事爭吵過,我不同意你嫁入余家,余家人在這件事上都魔怔了。他不會顧及你和孩子,你願意未來都處於風險之中嗎?要是什麼時候你想清楚了,來找我,我是你父親,我會護著你一輩子。」
他跟她爺爺吵架,不想讓她嫁入余家,是因為他想讓她嫁給他的生意夥伴的兒子,那位公子哥兒,還沒結婚但是孩子已經有兩個了。
「前十八年您都沒護過我,我還能指望您以後護著我?」葉應瀾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葉永昌,「美國有位將軍說過,戰爭讓女人走開,但是一旦捲入戰爭,女人真的可以走開嗎?日本人殺了多少婦孺?報紙上的照片您沒看見?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努力保護自己。嘉鴻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會來找您。」
葉永昌從她的臉掃到自己的父母,再看向這一屋子的人,仿佛看見了一窩子的傻子,他轉頭跟兒子說:「跟你媽說,我們走!」
葉永昌怒氣沖沖地帶著一群姨太太和兒女離開,原本一大家子的回門宴,就剩下了他們一桌人團聚在一起吃了個飯。
下午葉應瀾換上了穿過來的旗袍,在余嘉鴻的慫恿下,把家裡的洋裝打包了放上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