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能幫忙嗎?咱們跑這條線的船,不是也就喬家租借來的幾條船?」葉應瀾給他平整好長衫,他自己要扣扣子。長衫扣子多,側邊還有一堆,他後背受傷彎腰不便,葉應瀾拍了拍他的手,「我來。」
「我正在想呢!澳洲往返海峽殖民地的航線上抽幾條過去,還有我考慮去上海一趟,去了解他們那裡真實的需求。跟幾個同業公會的人建立聯繫。」
葉應瀾停了手:「去上海?」
這剛剛跑了重慶昆明,又要去上海?
「嗯。你看到香港的情況了,日本人還沒打到南方來,香港已經不堪重負了。上海一條蘇州河之隔,一邊是火光連天,一邊是歌舞昇平。只要逃過一條河,就能活下來,你說會怎麼樣?租界面積才五萬畝,怎麼容納將近一百幾十萬人?整個星洲才五十萬人。」余嘉鴻嘆息,「而且,周邊被圈了起來,在打仗,那麼這些湧入的難民怎麼吃喝,怎麼活命呢?全要靠運進去,那麼到底缺多少?我打算先摸清楚,再回來跟幾家輪船公司調配一下」
葉應瀾幫他側邊扣子扣好,轉身去抽屜里取了一個壓襟過來。
一個拇指大小的黃金花絲中間綴了一顆珍珠的如意結勾在他領口的扣子上,黃金鍊子彎了一個弧度貼在黑色綢緞長衫上,她又把尾勾勾在了長衫的第二個扣上,這顆扣子下吊著一塊喜上眉梢的小方牌,下面又跟了半尺長的黃金鍊子以一顆珍珠收尾。
「這個壓襟好精巧。」余嘉鴻說道。
葉應瀾仰頭:「成婚百日的禮物,喜歡嗎?」
「喜歡。」余嘉鴻難以抑制心頭驚喜,在外的日子收到她的信,心涼了半截,卻又要安慰自己,這本沒什麼。回來看到抽屜里的信,才知道這個傻子寫了不好意思寄,現在又看見她給自己準備的禮物,實在難忍低頭與她鼻尖相碰。
葉應瀾推開他:「讓我換衣服,難道還讓爺爺等?」
余嘉鴻奇怪:「你早上不是穿這件啊?」
葉應瀾在裡面換衣服說:「我原想做兩道菜,沒想到爺爺讓去吃飯。」
「那做了嗎?」
葉應瀾轉身:「都做好了,才叫吃飯,太突然了。」
「做什麼了?」
「紅燒魚和蒜香排骨,還有苔條年糕沒炒。」葉應瀾說。
余嘉鴻想起上輩子,那時候重慶有很多從上海來的人,葉應瀾每次開昆明到重慶的車,都會買好幾壇玫瑰腐乳,早飯配粥,沒菜也可以下飯,還能夾饅頭,有肉的時候,燒腐乳肉,他最喜歡的一口是她炸的蒜香排骨,帶著玫瑰腐乳特有的甜,不知道現在的她會做這個味道嗎?
「我得下去先吃一塊排骨。」余嘉鴻說道。
葉應瀾走出來,把首飾戴上說:「你這人?我明天給你再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