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別人說,葉應瀾定然感激,不過這位嗎?她淡笑。
葉永昌伸手:「我們邊吃邊聊。」
落座的時候,那位唐太太笑著叫:「應瀾,過來,我們好好聊聊。」
余嘉鴻笑:「唐太太是貴客,我們是晚輩,還是請唐太太上座。」
葉應瀾和余嘉鴻在末位坐下,聽他們說上海的局勢。
「我們家遷兩家廠,到武漢在混亂中設備丟了一半,現在想要去重慶,到重慶了,現在地都沒有,廠子重開之日,遙遙無期。但是從原本的楊樹浦搬進租界的兩家廠,現在日夜趕工,利潤比戰前高了好幾倍。很多人都在說內遷,就是尋死……」
唐家祖上經營綢緞莊,二十多年前,洋線團進中國,這家開了線團廠、襪子廠、再後來專營針織,做羊毛衫、棉毛衫、棉毛褲。
他說戰爭之後,一雙襪子的利潤比戰前高了四五成。
余嘉鴻輕聲跟葉應瀾說:「香港現在也是這個情況,只要工廠開工,利潤好得不行,一個臉盆的利潤也有三四成,戰前根本不敢想。」
余嘉鴻說的這個消息,讓葉應瀾很驚訝。
「整個東部沿海全部變成戰爭區域,就上海租界在生產,能不好嗎?」余嘉鴻跟她解釋。
坐在余修禮邊上的唐先生說:「重慶政府剛開始說不要上海產的布匹,但是內遷的工廠復工困難,香港現在堆積了一大堆的進口軍需物資,往裡運軍需還來不及,別說是布匹糧食這些民用的東西了。所以現在又鬆口了,淪陷區內未受日方利用或控制的工廠生產的貨品不能算做日貨,可以銷售到未淪陷地區。」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能輪船靠泊上海,內地怎麼進?」余修禮說,「現在也就香港和海防港兩個口子能往裡運東西。」
「所以上海租界必然比以前更加繁榮。」唐先生下了結論。
上海鴻安的總經理也說:「是啊!老爺也看到了,上海鴻安銷量上去多少了。」
「現在各家都在想方設法往裡運東西,我問了幾家洋人的輪船公司,從香港到上海和青島的輪船也已經重新開始了,但是怡和、太古這些大大小小的洋行,壓了一大堆的貨,還有就是從印度去往上海的棉紗要運。不是船運價格的問題,而是排期都要兩個月以上,兩個月的話,黃浦江邊的難民要死多少?」唐先生舉杯,「余先生,在下懇請您幫忙。」
「唐先生這話是怎麼說的,接到電話,我們父子倆已經在商量了,看怎麼樣從別的航線上調船過來。這一次的糧食,遲則明天下午,興泰一定想辦法裝走第一批。」余修禮看向兒子,「另外,我讓嘉鴻跟你們走一趟上海,那些大廠家跟洋行關係好,還能找到船,那些小商家呢?興泰租用的是三海的輪船,在上海有聯絡點,但是因為剛剛接手,還沒有順暢,嘉鴻正好去聯絡一下。還有得麻煩你幫忙介紹幾家同業協會的人認識,以便我們能幫到那些沒有洋行關係的商家。」
唐先生聽見這個回答,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這樣是再好不過了。」
唐太太往葉應瀾那裡看去,親熱地說:「應瀾也去嗎?這麼多年沒去上海,跟嘉鴻一起回去看看?剛好我也帶你見見你媽媽的一般故友,讓她們見見瑤琳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