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運亨說,余嘉鴻翻譯,他翻譯完,接著說:「是的。這一年來,我來到了香港,也去了上海、武漢、重慶、昆明,還有西安。最讓我無能為力的是,我在路上看見一位阿媽坐在那裡抱著她已經死了的小孫女在哭泣,後面是他們幾代人建起來的院子,已經成了廢墟。我跟她說;『阿媽,快走吧!』,她說:『我什麼都沒了,我還能去哪裡?』我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那一刻我被她的絕望感染。然而,當我到達城市裡,我看到排著長隊在購買物資的人群。我告訴我自己,我們做的事有意義。」
這一番話出來,全場寂靜無聲,英國是中立國,作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不能發表抗戰言論,只能以和平為主題說話。
「上海租界和香港,都是滿目瘡痍包圍中的避風港,資金在這裡避險,人們在這裡避難。在香港和上海的我們,日夜開動機器,我們要把東西生產出來,我們要把東西運進去,讓戰火下的人們能活下去,等待和平的曙光到來。」余嘉鴻看著在場的所有人,提議,「諸位,我們一起站起來,互相鞠躬,我們感謝對方,也感謝自己,為飽受戰火摧殘的中國人帶去的些許溫暖和希望。」
所有人站起來,一起鞠躬,余嘉鴻再舉杯:「願和平早日到來!」
「願和平早日到來!」眾人跟著說,說出這句話,很多人的心在顫抖。
這種話,總有人會有不同意見,有人悄悄說:「明明一年時間賺錢賺得飛起,他就能站在為民生的角度說話。」
「關鍵是這些話,那些洋人也愛聽。」
「那些洋人,也就放了幾個洋屁,還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
「誰叫中國弱呢?在香港,還能看洋人的臉色做事。」
「所以要抵抗要靠自己,別人是靠不住的。」
「不抵抗,以後所有中國人在日本人面前都是下等人。」
「……」
樂隊奏起了爵士樂,兩對主人夫妻領舞,客人們紛紛進入舞池。
休息室里,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有女傭看護,蔡皓年走了進來,看著舞池裡被馬康安摟著的李紅蓮。
以前總覺得李紅蓮委屈,現在想想,她就喜歡往不歡迎她的地方擠,無論是弟弟妹妹家,還是女婿家或者是媳婦娘家,都不希望她去,每次她都藉口,為了一家和和氣氣,非要跟著去,去了就像現在這樣,跳舞跳得花樣百出,那時候秀英就像現在的自己,站在遠處看著舞池裡的狗男女。
「阿公。」金煜拉著他的手。
「煜兒怎麼了?」
「我要尿尿。」金煜指著正在跳舞的蔡運亨說,「媽媽說我是男孩子,在外面要上男廁所,要叫爸爸或者哥哥。」
蔡皓年笑:「爸爸的爸爸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