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嘉鴻,你能不能不要親自走這一趟?我怕!」葉應瀾說道,「要是日本人不管不顧,他們炮彈攻擊我們的船……你要是……我該怎麼辦?」
葉應瀾抽泣著。
余嘉鴻停頓了很久,他安慰著葉應瀾:「應瀾,既然他們今天警告我們,那麼證明他們還是顧忌我們懸掛的米字旗,他們不會用炮彈攻擊我們的,最多就是我們到了仰光港之後,他們拿出我們運送軍火的證據,跟英國政府抗議。迫於壓力克拉克不跟我們合作……」
就在他們樓下的房間裡,山口夏子和另外兩男一女,正在聽著葉應瀾和余嘉鴻的話,葉應瀾和余嘉鴻說的是閩南話。
山口夏子和一個男子坐在那裡,正在記錄葉應瀾和余嘉鴻的對話。
監聽器裡帶著嘶嘶聲,余嘉鴻跟葉應瀾說:「如果興泰因此丟了輪船業務,那我們也算是對得起母國了。」
這個男子是他們找的一個在越南的閩南人,他們並不信任這人,所以又把山口夏子找了過來,但是他們又擔心山口夏子聯絡上葉應瀾之後,山口夏子在葉家有兒子,山口夏子的心理有變化。
這件事說完,監聽器里葉應瀾和余嘉鴻又說起了亨通銀行股份出售的事,余嘉鴻說:「龔老闆認為亨通的價格略微有點高,所以他還在考慮中。」
「確實很高啊!你想亨通原來才多少錢?」
「可我不能讓大舅舅把股份賣給張義松和魯盛揚吧?他們倆明顯都是靠向投降派的。」
「但是,如果是張義松和魯盛揚,出價高。亨通還有其他股東,其他股東願意嗎?」
兩人討論了亨通,又討論起了葉應瀾的車行和修理廠,說著說著,葉應瀾說:「吳叔現在成天不在星洲,成天跑巴達維亞,爺爺都看出來了,說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看上了五姨。」
余嘉鴻的聲音:「別說你爸死了,就是你爸沒死,他那麼多的女人,你五姨也等於給他守活寡。現在他死了,五姨找個知冷知熱的男人不挺好?」
「我沒說不好啊!爺爺奶奶都樂見其成。他們對吳叔知根知底,私下說吳叔比我爸好,要是五姨嫁給吳叔,那樣五姨也有個好歸宿,應昊和小天兩個孩子,相處也融洽。我就是跟你說說嗎!」葉應瀾嘆了一口氣,「倒是我四姨,她說要給我爸守寡。我擔心……」
「擔心什麼?」
聽見這話,山口夏子的手一抖,筆尖化了一團墨。
「你沒看出來,啟明叔對我四姨有意思?」葉應瀾說,「論才情,論容貌和氣質,我四姨在我爸的幾個姨太太里是數一數二的。以前她只想著日本,現在回了日本一趟,她家那群豺狼虎豹恨不能把她給生吞活剝了,終於醒悟了,連名字都改了,變成了葉夏娘。聽起來是想要給我爸守寡。但是啟明叔說起她的時候,我感覺出來他對她應該很有意思。要是啟明叔沒有太太,像吳叔一樣,那完全沒問題。問題是啟明叔的太太,是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要是啟明叔真的想要追求四姨。天長日久,四姨動心了,他們真在一起了,豈不是傷了嬸嬸的心?而且,要是四姨去做人家姨太太對她也沒什麼好的。只是,我跟她又不熟,我去勸她,終究交淺言深了。」
山口夏子快速記下葉應瀾的話。
監聽器里傳出余嘉鴻的聲音:「你四姨嫁給你爸爸,是因為你爸爸救她出火坑,但是嫁給你爸做小,想來日子過得也並不舒心。她也是個讀了很多書的女子,不一定會願意再委屈自己。更何況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你四姨總歸會為應舟考慮。她不是說想看看應舟的照片嗎?你想辦法拿照片給她,再找機會,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不願意回南洋是因為愧疚,我們再想辦法讓爺爺奶奶和你四姨之間的心結打開,勸你四姨去美國陪孩子讀書。這樣對你四姨也好,對啟明叔夫妻也好。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