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貨現在涉及越南出口,緬甸進口,船公司隸屬於海峽殖民地。所以法國越南殖民地、英國的海峽和緬甸殖民地的官員都到場了,日本也派了外交官在場,中國方面是西南運輸處的主任到場。下午要在這些人的共同見證下卸貨。
看著英國人和中國人都老神在在,在場的日本官員就不淡定了,發了電報過來再次確認。
中村再次來問山口夏子,山口夏子仔細回憶,除了他們在余嘉鴻和葉應瀾的房間安裝了監聽器那一晚聽見余嘉鴻說興泰輪船要為重慶政府運輸這批軍火之外,後來他們來餐館裡都是說要運輸工業母機。
她實話實說,中村頓時惱怒地罵她「馬鹿」(蠢貨)。
聽到這樣的指責山口夏子心頭惱怒,她就負責餐館裡探聽消息,至於這些消息的真假,難道不是應該他們去核實嗎?
如果卸貨下來不是軍火,到底誰是馬鹿?難道不是他們這些沒有能力去核實的人是馬鹿嗎?
中村沉著一張臉說:「拆開看。」
她拆開了信,葉應瀾居然寫了四張紙?她有什麼重要的事跟自己說嗎?信里有什麼重要的信息。
她連忙仔細看,開頭是葉應瀾聽說了她在海防港專門給余嘉鴻做了他喜歡的菜,她非常感謝。
後面她說她去求神拜佛,看見了小野菊子的祈福牌,想起了那一日的場景,想起了小野菊子,她給小野菊子上墳去了。
她拉拉雜雜用了一張紙寫她給小野菊子把墳頭草給拔了,拔著拔著就想起了魯迅先生的一首詩《題三義塔》。
她說:「三二年日本轟炸閘北,西村真琴先生救下了炮火廢墟中的鴿子,取名三義帶回了日本,希望它能生下後代,維護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三義死了,魯迅先生寫下了這首詩。時隔五年後日軍再次轟炸了上海,魯迅先生和西村先生的願望『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變得遙遙無期。」
信里,葉應瀾扯過來說過去,就像手帕交之間的閒聊,不需要主題,更多的是敘述心事,這些筆觸又在字裡行間讓人感受到濃濃的悲傷。
她和小野菊子都是從熊本來到南洋,她比小野菊子小兩歲,在番娼館裡小野菊子照顧過她。後來她被葉永昌贖身之後,找過小野菊子,小野菊子不許她再去,說葉家是高門大戶,不要再跟她來往,後來自己被葉永昌送進華文學校,又送去日本,跟小野菊子斷了聯繫。等她再回南洋,日本已經全面關停南洋的番娼館,她聽說小野菊子回了熊本老家,自己回熊本的時候去找過她,聽說她要找菊子,小野家的人將她趕了出來。
再見小野菊子就是那一次了,小野菊子不願意去神社祈福,而選擇了大聖宮……
一時間山口夏子也被帶進情緒里,她手裡的信箋被中村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