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比巫重明更會演了。
裴野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著,面上還得裝出為難又不忍的模樣,而巫重明卻垂眸,自嘲著,「原是我不配。」
這語氣和神情,要是再加上掉幾滴眼淚,就跟上個世界的柳懷風幾乎一模一樣了。
而巫重明剛鬆開裴野的手,還沒起身離開,卻被裴野反握住了手。
他一怔,驚愕地回頭看他,「阿野?」
「你說的,就一天。」裴野咬唇,好似做了什麼決心,「我答應你,一天後,你我就不要再見了。」
巫重明心中早被歡喜占據,哪裡在意裴野說的這些,他半跪在地上,握緊半妖的手,恨不得塞入他的心口,叫裴野再也離不開自己。
「我聽你的。」他親吻著每一根指尖,分明早就了解半妖身子的每一寸地方,哪怕只是一個隨意不起眼的動作,也能勾著裴野心神蕩漾。
巫重明一步步引導著裴野,不知不覺中要將他拉入了編織好牢籠中,「阿野,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裴野莫名覺得有些肉麻,卻還是只能硬著頭皮,給某個自以為是獵人的大妖一點甜頭,「重明。」
要是他猜得沒錯,恐怕巫重明會在蒼梧出現的那一刻,哄騙他說點刺激的話。
裴野早就對這些狗男人的招數摸得一清二楚,面上好似為難地應承了要求,不過是配合他們演出,而那些人卻還不受控地陷入當中,無法自拔。
他這邊跟巫重明拉拉扯扯,曖昧不清,而另一處,曾經承載著至高無上的妖王,如今鎮壓著蒼梧的宮殿在一夜之間傾塌。
山川傾覆,漫天只剩漫天血色雪花,訴說誰人無盡的恨意和思念。
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足以讓蒼梧受盡了折磨。
若是一般的妖,早該死在陣法中,魂飛魄散。而沒了妖丹的蒼悟本該更難熬下來,可他卻憑藉著對裴野濃烈的偏執,在無盡的疼痛中熬過。
可他卻徹底入了魔,自此在這世間再無人能贏得過他。
可若是仔細看,定能發現他動作如同被設定好那般機械不自然,連帶神情也像極了木偶。
「裴…野…」
蒼悟聲音毫無起伏,帶著些許的茫然,他一步步走過了血海屍身,長發飄散,襯得他近似破碎。
「裴野……」越發如同機械的聲音傳來,迴蕩在偌大的荒野,顯得無比的詭譎和幽怨,他走過一處,風就詭異地停住,像是加載不過的頁面,每處都銜接不上。
「叮!」
直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蒼梧才突然停住了腳步,周遭停頓的景象又恢復了如常,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蒼梧掀起眼眸,眸中已經一片清明。
「裴野。」蒼梧的聲音淡漠如冰,帶著嗜血的氣息,像是輕嘆了一聲,「你還是沒來找我。」
「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