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長淵眼睛沒從房青玄身上挪開過,他趕蒼蠅似地揮揮手:「去吧。」
趙鈞如釋重負般,扭頭就走了。
房青玄注意到了茶鋪老闆的異樣,暫時將羞恥給放一放,並忽視掉太子那要把他給拆吃入腹的眼神,問:「你為何要背一把屠刀?」
老闆的嗓子也被毀掉了,說話的聲音像是喉嚨里含著一把沙子,粗糲無比:「我這是小本生意,可總有人吃了茶不給錢,這刀是用來嚇唬他們的。」
房青玄又問:「這裡好像沒多少人住了。」
老闆給他們端上來兩碗熱茶:「都死了。」
房青玄沒碰那碗茶:「怎麼死的?」
「砍死的,捅死的,燒死的,活埋死的……各種死法。」老闆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卻能讓人想像到那是一場多麼血腥殘暴的屠殺。
房青玄問:「是土匪來了嗎?」
老闆答:「土匪來了,至少還有條活路,把值錢的東西交出去便是。」
「所以不是土匪……」元長淵的目光終於從房青玄臉上挪開了,定定地看向茶鋪老闆:「是官兵。」
老闆試探性地問:「二位是打元京來的嗎?」
房青玄知道他在害怕,露出溫潤笑容,道:「您有什麼話,大可放心說。」
老闆搖搖頭,轉身去煮茶:「沒什麼好說的。」
房青玄看著他:「是那些人封了你的口嗎?」
老闆回過頭,臉上擠出怪異的苦笑:「那些人?不就是你們這些人嗎。」
房青玄站起來,欲要用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摘除掉老闆的戒心。
元長淵把他拽回來,簡單粗暴地往茶桌上丟了一塊金條。
金條砸在發黑的茶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茶鋪老闆聽到動靜,看過去,見是金條,他那張醜陋的臉都柔和了下來,把金條拿起來掂量掂量,再小心翼翼地收進袖子裡:「給錢的,都是好人。」
房青玄:「……」
元長淵冷哼一聲:「這裡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地說。」
「徐州知府出了名的好色,只要有點姿色的姑娘,他都不會放過,所以那些官兵平時什麼事都不干,就到處去收羅美人,不管是半老徐娘,還是垂髫幼兒,都被帶走了,只要有人反抗,就一律處死,有人想要把這事上報朝廷,直接就被滅了滿門……」
「我們這兒山好水好,養出來的姑娘個個水靈,那些官兵找到了這裡,幾乎把這裡的姑娘都給帶走了,姑娘的家人自然是不願意,那些官兵就把他們都殺了,那日血染紅了半邊天,我姑娘也被帶走了,本來她會嫁得一位如意郎君的。」
老闆說到此處,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上,露出了恨意:「我當時求著那些官兵放過我姑娘,他們卻往我身上澆了火油,把我燒成了這副樣子,還把我的嗓子給活活捅壞了,就是怕我會去元京告御狀,我這些年一直期盼朝廷能派人過來,處死那些人,可是每回朝廷的人來,什麼事都不管,收了錢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