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直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門開開關關的,沒一會兒,又出來了。
鍾衍一抬頭,才發現對方手裡掂著昨晚用過的醫藥箱。
兩人皆是一言不發,鍾衍默默看著賀泊堯在自己身邊坐下,看對方小心翼翼將自己包著紗布的那隻手拿過去、放在他的腿上。
鍾衍不願再讓這人碰自己,條件反射將手抽了回來。動作一猛,扯著傷口一陣鑽心地疼。
但他還是抿唇忍住了,沒有在面上過多表現出來。
「我要去醫院。」
鍾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這話,明明只是點小傷,或許只是想借題發揮,表達一下自己反抗的意願罷了。
果然,賀泊堯就跟他肚子裡的蛔蟲似的,當即識破他那點心思:「我就能處理,用不著醫生。」
鍾衍眨眨眼,從頭到腳都死氣沉沉的:「你有本事一輩子把我關在這兒,死了、化成灰也別放我出去。」
賀泊堯笑著,卻只當沒聽到。
藥粉灑出來撲在那道血口子上,換新紗布又將他的手一圈圈纏起來,動作又慢又輕。
可人畢竟不是專業從醫的,掌握不好力道難免會把鍾衍弄疼。
鍾衍不吭聲,手卻控制不住地往回縮,被賀泊堯強拽住。
「疼嗎?」賀泊堯眸光斂住,低頭在他手心吹了吹:「疼點也好,下次長個記性。」
說話間,alpha的表情變了。
「阿衍,你知道動脈血管一旦被割破,在失去意識之前的那段時間裡,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嗎?」
賀泊堯望向他,慢條斯理、像講故事一樣:「人類的皮膚其實非常脆弱,你那一刀劃下去,肌肉被割裂會產生令人窒息的痛感。」
「血液流失的時候,你的體溫會急速下降,整個人就像泡在冰川的水裡一樣冷。可那時候你已經說不出話了,即使想求救,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的身體會被凍僵,在……」
「夠了。」鍾衍不想再聽下去,深吸一口氣,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嚇唬自己:「你又沒有自殺過,為什麼會這麼清楚?」
賀泊堯卻像早已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撫上鍾衍的眉骨,自顧自笑著:「阿衍,人死了都會化成灰的。」
「但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的骨灰埋在後院的林子裡,我就搬個小板凳守在那兒,天天給樹澆水,天天守著你。」
鍾衍將他的手拍掉,下頜緊繃著:「賀泊堯,你太可怕了。」
alpha眼神明亮,指背撫上鍾衍臉頰:「所以寶貝兒,別動不動就想著尋死。這種一了百了的好事,哪有那麼容易落在你頭上?」
你最好…是跟我一起痛苦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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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總有被數完的時候,除了每天曬完太陽在床上躺著,鍾衍實在想不到還能找些什麼事來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