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開心,如此足以。」我如此回他,輕嘆道,「謝映白,我不是天上人。」
他醉眼朦朧看我一會兒,抬手去摸我鬢角雪花,忽而低聲道:「阿鈞,讓雪落下來吧。」
「為何?」我問他。
他說:「我想與你,共白頭。」
我與他對上目光,尚且不曾應聲,手指不自覺地已然動了。
屏障撤開,無盡的風雪從天而落,向我們傾覆而來。
謝映白一手按住我的肩頭,直起身來,俯身將我擁入懷中,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這吻極輕,小心翼翼如同對待琉璃,似飛花落白雪卻無痕。
他其實是生得極好看的模樣,有那麼一雙自帶風流的桃花眼,看人自帶三分笑意。星眸劍眉,俊雅風流,滿身世家風度。
如今離得這般近,我便有些看得入神。
若要論容色,大概師父和俞青都比他好看,但只有謝映白讓我看得入神。我看師父和俞青,大概如見國色,遠遠觀之,不敢近前,而我看謝映白,是看我掌中花心尖血。
這是我與他頭一次如此親密,他平日待我雖好,也有親昵之舉,卻從不曾跨過形如愛侶的一步。
我本以為他是不夠喜愛,如今方才記得,太過喜愛也會不敢近前。
如我從前得了極喜愛的玉飾,也不敢多碰多用,怕磕了壞了。
於是,我不由對他道:「謝映白,我也心悅你。」
說完,我想我的聲音或許太小了,才會一瞬便被風雪卷了去。
我不知他是否聽到,但他似乎是困極了,於是復又伏下身來靠在我肩頭。
肩頭傳來了一點涼意,我想,許是落雪化了。
第11章 淮南
謝映白與我待了許多日子,但臨近新年,他終究要回淮南府。或許是因修道年月漫長,因而我對時間的長度總是沒什麼感覺,自謝映白坦白後,我便更懶得更換容貌模樣。因此,我這時才發覺,謝映白如今看來成熟了許多,眉眼中已然褪去昔日稚嫩之色。
待回淮南府時,他出門前抱了我好一會兒,又露出那份少見的孩子氣來。
「我不願回,又想要回。」他低聲對我道,「他們並非我爹娘,又實是我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