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問我一句便落下一鞭,我咬牙忍痛,卻將他的話一句句聽得明白。
他問我:「伏鈞,這便是你的心悅?違抗天意,強行改命,將自己也要搭進去還連累他人?你修了多久的情道,你懂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我縱有滿腔熱意,此刻也漸漸冷下來。
待他停手,我已然連呼吸都帶痛意,心神劇震。
我聽到他一字一字問我:「那謝映白如今確實未死,但你也擾亂了天命。你告訴我,你要如何收場?」
第19章 辭別
那一瞬間,我想了許多。
我想我跟謝映白說,我等他;我想我尚且不曾知道,那日謝映白在信紙上到底寫了什麼,我原想他將來說與我聽;我想此後山高水遠,來日方長,便是無我在身旁,謝映白心中也有我一隅;我想,我敢賭命救他,是真的喜愛心悅他。
可如師父所說,我入情道多久,尚且看不懂他人情愛,如何懂得何為情何為愛。或許我不太懂,但我心有執念,只願為謝映白行大不道之事。
終究,我開了口:「我想請師父,為謝映白破命。此後,我將一心向道,聽從師父所言。」我如此說,師父定然聽出了我言外之意。
他對上我的目光,輕輕一笑,問道:「我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嗎?」
我說:「是。」
我並非什麼都不知,只是習慣了故作無事,裝聾作啞自在糊塗。我早知曉,師父待我並不似待徒弟,他本懶得遮掩態度,而我總想著如今也好,來日之事來日再論。
但如今,我為我執念,終究將這事拿出來說了。
他笑了一聲,而後語氣莫測地道:「這便是你的喜愛嗎,倒有些讓人嫉妒。」
我低下頭,並不太明白他話里的含義。
我本以為他會高興一點,但不知為何,我隱隱從這話里聽出了他的怒意。
然而,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說:「那就這般吧。」
修道者中修為夠高之人,可為人強行破命。只是,這樣的破命便是將其命盤損毀,此後那人便不記前塵,過往種種皆不再。
這時,我方才發覺,我如今也是可以這般狠心的。
師父不曾給我時間養傷,而是即刻將我帶到了謝映白所在。
我已然知曉,因我那日所作所為,此城並未被攻破,但那日之事已然傳遍天下,謝映白應當也猜到了我所為。我現身在他面前時,他滿目憂色,連聲問我:「你還好嗎?」
我不動聲色地拂開他的手,暗中看了眼師父隱匿身形之處,淡淡道:「只是渡劫罷了,我今日是來與你辭別的。」
聞言,他愣了愣,收回手來,微微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