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終究知道,他是那樣一個足以值得他人喜愛的人。
他可以風情萬種,可以高不可攀,可以巧笑嫣然,可以冷若冰霜,嬉笑怒罵皆在他心中,誰人喜歡何種他都信手拈來,他以此為樂,可卻是他人可悲。
我不願成為那個他人。
他扣住我的下頜,逼我抬起頭來重新看他。
他的手如此冰冷,不必去看我都能想到,那線條完美的手指曲起用力,像是一截白瓷,美得眩目卻終究寒涼,不給我半點掙扎的餘地,牢牢控制住我的動作。
「為什麼是逼你?」他輕微地歪了歪頭,似是極迷惑的模樣,笑意里卻透出了些許陰冷,微微眯起的鳳眸里神色沉鬱,「阿鈞,你可以愛我。」
我開始不明白他的心思,但我知道,他又在生氣了。
他生氣的時候總是這樣,微微眯眼,居高臨下,控制欲極強。這種時候,我本不該反駁他,但這次我不得不反駁,我不能聽從他了。
「師父。」我開了口,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有些顫抖,「我可以,當你的爐鼎,可以只想你,但是我不能愛你。」
但他似乎沒有聽見這句話一般。
他低下頭靠近我,柔軟的唇在我唇角輕吻,而後低聲道:「叫我的名字。」
我幾乎是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我知道,那種下意識的害怕又開始起作用了。
我想他應當是被激怒了,否則他不會突然收起笑,露出那樣冰冷的神色。
「阿鈞,你為什麼這麼頑固?」他輕嘆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扼住我的手,卻攬我入懷中。
他似乎困惑極了,在我耳邊低聲道:「我已經盡力了,我本不想碰你,我本來在等你愛我,可你不愛我。你的愛在別人身上,欲望也在別人身上,連分我一分都不願意,為什麼?」
他這兩句一連問了兩個「為什麼」,可我也想問他。
我有許多問題,有許多想法,也有很多意難平,可這種種,我都沒有說出來。
我只是終於平靜下來,克制住顫抖,直視著他的眼眸,道:「師父,我修的是有情道。」
他眨了眨眼,似乎下意識忽略我這句話,就如同之前那般,若無其事地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我抿緊了唇。
這是無聲對抗,但我總歸要失敗。
因為咒印,因為心魔,也因為我曾做下的承諾。
我說,我會聽從他。我那時從未想過,原來世間有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也不是所有相處已久的人,都會是熟悉的模樣。
我終於覺得眼前的人陌生起來,初見時那清脆的鈴鐺聲響,逐漸在記憶中消退而去。
我想起那日我求他,跪在他面前對他說,為了謝映白,我願意聽從他。
那時候我還天真懷有一分軟弱,將他視作師長,念他也曾護我平安。
我忽而覺得,謝映白不在了也好,他不必見我狼狽至此,明知不妥卻與空無交纏親吻,明明修的有情道,還要被迫愛上他人。
「伏陰。」最後我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