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看他,想起他之前說的話。
哪有什麼仁慈,我不過是不小心愛你。
愛我?從那之後,到現在,我都很想問,他會愛別人嗎?
「我也會。」我聽到他開口的聲音,這才恍然發覺我竟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只是,我那聲音定然模糊而破碎,但他聽到了,便如此答我。
他低下頭來,如同那日一般與我眉心相抵,聲音纏綿而低沉地道:「阿鈞,你還不懂。」
我等了一會兒,閉上眼不再看他,卻不由問:「我不懂什麼?」
「不懂情愛,所以才會入魔。」他摸了摸我的側臉,將臉上殘餘的那點濕意從我臉上一點點抹去,然後吻了吻我的嘴角,「阿鈞,我說了,我是給你除心魔的。心魔不除,你難入元嬰,不入元嬰,你我便難以成道侶。」
「道侶?」我猛地睜開眼,愕然看他。
他勾起嘴角一笑,反問道:「怎麼?這麼驚訝?」
「不是……爐鼎嗎?」
「我說過所差不多,因為我需要你的修為。」他睫羽低垂,笑意淺淡,「你可知,何為陰陽鼎?」
我搖了搖頭。
我本就修的不是合歡宗的路子,對諸多爐鼎也所知甚少。
「陰陽鼎是爐鼎的一種體質,我修的是陰鼎。」他直起身來,撫摸著我的發看向窗外,「阿鈞,愛我吧,我會與你皆為道侶,此後縱隔千里,紅線相牽。」
「我來與你共度千年,白頭偕老。」
他說得如此認真,我竟不知這到底是他真心愛我所以要我愛他,還是他假意如此誘我愛他。
我看著他,想這人間的真情假意,怎麼如此難以分辨。
他長發似緞垂落而下,側顏線條流暢,穠麗容顏在夜色中半隱而去,餘下的些許輪廓顯得夢幻似的美,些許月光在他華美衣角跳躍而下,似是世俗界說的月神光輝。
此刻的他褪去那些富麗繁華,顯得孤寂而冷。
我突然想起他冰冷的手掌,想他剛剛說過的話,覺得那話中有話,可我不明白他未曾說出的是什麼。
我從來都知道他美,覺得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
我想,這樣的人,想來從來都有許多人愛,以至於他的愛如此輕易。
這時我忽而有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我在他身邊,就算沒有情咒,又真能永不愛他嗎?
第42章 同心
子時過後,我竟是還睡著了,待再睜眼的時候,伏陰仍坐在原來的位置。
他伸手遞給我百郁香,我接過來,聞著那馥郁的桂花香氣,頭一次猶豫了一會兒。因為,我這時候才想起來,百郁香這東西很貴,而且是難得不會讓爐鼎上癮的藥物,一般爐鼎的主人也不會費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