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說完,他收回手去,卻又轉了身,道:「不過你想和他獨處也無妨,我在客棧等你,你前幾日說想吃淮南的淝王魚,我替你看看。」
我早已不是多年前懵懵懂懂的少年了,於是知曉他這是以退為進,但還是心生了一點愧疚,於是最後飛快地補上一句:「晚間我早點去找你。」
容玉回頭看我,輕輕笑了笑,應了一聲「好」。
俞青冷哼了一聲。
待容玉走後,我轉向俞青,方才將在心中徘徊許久的問題問出口:「你為何執著於此事?」
「什麼?」
「我愛不愛你。」這話我說得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是大言不慚又或是自作多情,或許他要的不是我的愛,而是別的什麼。
可我如今一身寥落卻也是一身輕鬆,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必害怕失去。
其實我還挺喜歡如今的情形,我不必想我欠了什麼要償還什麼,我只是我自己,我大可肆意自由,過得好或者不好都是我自己。
「我修的是紅塵道啊。」俞青回得仿佛理所當然。
我有些無奈,「可我不愛你,並不誤你的道。」
「誰說不誤我的道?」他微微皺起眉來,黝黑眼眸一直看著我,「你為什麼偏偏不愛我,我想不明白。」
我透過他的漂亮鳳眸,終於看清他眼中神色——那是如同孩子般的偏執。
我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天有情道,情道的情劫也最是尋常,無非是想不通求不得與意難平。
思而不得解,求而不得愛,得而不成願,於情道修士而言,他這話明明三者都沾,可我雖有紅線如麻,卻絕不想什麼人的情劫再落在我身上。
我經歷過,於是明白,情劫種種勞心傷神,愛不得,不愛又不可。
於是,我對他說:「紅塵道也不是想要誰喜愛就有誰喜愛的,俞青你不要這樣想,也不要囿於我身上。」
他沉默不言,卻搖了搖頭。
我輕嘆了口氣,與他一起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轉而問:「可是俞青,你明明不希望別人親近你,為什麼又要修紅塵道呢?」
這句話也是我許久之前就想問的,但那時我們尚且是師兄弟,我連自己的道都看不明白,想我又何論去問他人的道。
或許又是那時,我跳進冰冷河水中救那個素不相識的女子,而俞青只是站在橋上冷冷地看,我便萌生出了這個念頭。
他要人愛他,又要那些愛得痴狂的人去死。
俞青這次意外地答了,大抵是他覺得我態度好,於是這次的語氣難得不似曾經一般冰冷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