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眸,等著他進來。
愛意不存,也沒有恨,我與他之間,不過只剩下一片狼藉。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我沒有聽到悽厲的慘叫,只聽到某個沉重而強行抑制住的呼吸聲。
我微微抬眼,卻正對上一雙陰鷙的猩紅眼眸。我不是沒見過他神色陰沉之時,當年他在戰場之上也是有凶煞之名的,只是當這目光落於我身上,我不免覺得有些心頭泛疼。
大概我當年一時心軟,決定將只追逐於伏陰的目光投於他的身上,初識情愛與相思之時,從未想過會有今日。
當我目光一轉換到他今日帶來的人時,我不由下意識起身想要靠近一點,而謝映白掐著那人的脖子拉遠了,於是只徒勞引得我手上鎖鏈一陣陣響。
沒有人出聲,這陣響聲便格外鮮明。
那人是俞青。
說起來我之前其實也沒想通,俞青也算天縱之才,他已入金丹期,又擅長音功之術,何至於修為都比不上後來修道入魔的謝映白。
本以為俞青早已遭了不測,我之前不過控制著自己不去想罷了,但如今見他活著,我又不免提心弔膽。
謝映白對俞青,似乎沒什麼好印象。
俞青被他掐著脖子,於是被迫昂起頭來,他的目光似乎已經有些渙散了,那張清艷面孔透出一種瀕死般的脆弱感,身上的白衣染了半邊血,幾乎將那衣物染成了紅衣,看得我觸目驚心。
熟識之人與陌生之人到底是有區別的,我強自按捺住的惻隱之心終於冒出了頭。
但還沒等我開口,謝映白卻先開口道:「你要為他求情,是嗎?」
他語氣里依舊帶著笑意,像極了他曾經在街頭問我要不要去看雪之時。
我知道我不能求情,但我也不想俞青死。
我將很多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其中最為清楚的便是許多人待我的好,我始終記得天雷之下俞青將我護在懷裡的時候。
他雖然說話不好聽,但沒有做過一件待我不好的事情,甚至次次試圖對我伸出援手。
「謝映白,你我的事情,和別人沒有關係的。」我有些疲憊地試圖與他講道理,因為從之前的經歷里我便知道,與他將道理是沒有用的。
但這次他竟沒有自說自話,而是回應道:「嗯,我知道,我只是沒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