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那個結界有什麼特別之處?」
今霧微微一怔,而後卻搖搖頭,道:「我以為您知道,既然您不知道,那我也不能說了。」
我想了想,發覺自己好像真不太了解魔域結界。
或者說,我本就不太了解魔域的事情。
魔域結界已破,可修仙界眾人不往魔域之中進一步,偏偏要鎮守在邊界,那邊界是真的還藏了別的秘密嗎?
我沉思了許久,將前去魔域邊界後的事情想了幾遍,卻不曾想出什麼頭緒來。
大概是我總是相信空無的,信以他的性格,不至於騙我什麼事情。而因為謝映白的事情,我對魔域總是敬而遠之的。
「我若要回魔域,你要去哪兒?」我問她。
聞言,她愣了好一會兒。
「不知道。」她說著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模樣隱隱透出她那本有的艷麗姿態,「大概還要被追殺一段日子,然後不知道死在哪兒吧。」
「你……」我開了個頭,又頓了下來。
我本想問她入魔有沒有後悔的,但想了想,她若是會後悔,也不會入魔了。
心魔不解,她自己跨不過那道心門,才會入魔。
而入魔是解不了心魔的,只能一頭撞進死路里,寧願再不回頭了。
「你再留兩日吧,我過兩日再走。」我最後只是這般說了一句。
我忽而有些想去看看伏陰了。
其實從換命以來,我都覺得我是不願再見伏陰的。儘管準確說也不算是伏陰,畢竟伏陰的魂魄就在魂珠里,那不過是他的一副皮囊罷了。
只是他生而是極美的,就算那副皮囊,大概也是天底下獨一份的。
我總是反覆想起初見他的時候,戰場上是滿目狼藉,這天地里的生死我都見過了,只有他是荒涼草木間的艷麗華美,宛若黑白潑墨畫上猝然而起的烈火,灼熱又絢麗。
阿爹阿娘跟我說知足常樂,於是年少時我總是告訴自己他很好,但如今想來,其實我早就知道他一點也不好。
他自私,風流,放肆,狠厲,又偏生得好看,誰見他心都要軟上一分,可他對誰都能設計利用。他修的多情道,誰都愛,誰都誤以為他愛,可他只愛他自己,要是一直是這樣也好,我如今就不用再糾結了。
我曾經恨他。
我這樣想著,將指尖血抹在陣石上。
伏陰的陣法造詣大概是我此生也達不到的程度,而他設下的陣法,也就只能用他規定的方法打開。
我知道,他大概只想我一個人來這裡。
眼前的石壁扭曲了一下,而後消弭散開,露出背後的巨大星盤。
那些星子流轉穿梭,而後一一歸位。
我的眼前一晃,原本的荒涼山壁換做了漫無邊際的桃花林,層層疊疊的深淺不一的紅,在眼前鋪陳開來。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陣法間,沒想到這並非單純的結界,而是一處幻陣。
我向前踏了一步,才從這眩目的桃花林間看到了伏陰。
他安靜躺在滿地飄落的花瓣間,宛若他曾經在我懷中安睡時那般,收斂了他的陰冷與鋒芒,昳麗容貌難得顯得柔和起來。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感到鎖骨間的魂珠泛了微微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