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話,聽到門鈴聲。
唐理這個狗東西,不知道哪個垃圾堆里爬出來,腿還瘸著。
葉朝看著他的瘸腿,想起自己被偷走的項目,很想再給他一腳。
陸星喬抵著門,冷冷的說:「滾。」
唐理渾然不覺,還想張嘴,往屋裡看了一眼,看到葉朝的遺像,怔然兩秒,突兀的掉了滴淚。
葉朝覺得他純傻逼。
見陸星喬甩上門,不用見傻逼,葉朝爽了,扭頭一看,陸星喬臉色慘白,突然又覺得不太爽。
陸星喬撐著頭,看起來很累,他這幾天沒閒著,一直在打理各種事,看來這麼多年,是真沒回來過。
他打開手機,坐在沙發上,看跟葉朝年少時拍下的合影,目光里有葉朝看不懂的東西。
葉朝看著他愣了幾秒,突然意識到,除了沒良心一點,算得上不告而別,這麼多年不見,陸星喬大概是唯一真正在意他的人。
過了幾天,所有東西準備完畢,葉朝準備下葬。
他人緣一般,偌大的墓園裡,沒幾個人送他。
天上突然下了大雨,不多時,草坪被雨淋的濕透。
陸星喬站在墓碑前,表情淡淡,任由雨把他淋濕。
葉朝覺得他在找死。
但他不聽,最後半蹲下,低低說了句什麼,葉朝湊近了聽,隱約聽到一句他後悔了。
天上驚雷作響,將墓園裡紛飛的樹葉和冰冷石碑照的雪亮。
葉朝眯著眼看他,突然覺得頭特別疼。
後悔嗎?他想。多少有點。
當年他要是選擇撿垃圾,說什麼不跟沈長海走,說不定現在一切都不一樣。
他睡過去,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夢裡時間轉動的很快,他有點頭暈,正覺得難受,臉上忽然一涼。
葉朝睜開眼,看見薄薄的天花板。
屋裡光線很暗,只有風吹過窗簾,拉開一條小縫。
葉朝抿著唇不吭聲。
他生長在清灣路,路上有大片的香樟,草木抽春的季節,整條路上都是清淡的花草香。
這個味道他已經有將近六年沒再聞到。
葉朝輕輕閉了閉眼,微眯著眼,打量房間裡的裝潢。
從柜子里的模型到採光極好的落地窗。
熟悉又陌生,是屬於清灣路上的葉朝。
葉朝抿唇不語。
他年少風光,驕矜傲氣,即使回了沈家,也是一樣,除了死前落魄,極少有瞻前顧後的時候。
若說遺憾,只有臨死前,他沒能跟回來的陸星喬說句話,沒能再回清灣路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