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次, 她臥在漢尼拔的懷抱沉沉睡去。在睡前聽著屬於漢尼拔的心跳聲,感受著他的氣息將她柔和地包圍。在這樣的境地中睡著後,貝蒂罕見地做了夢。她不知道自己做夢的原因是什麼, 她早就知道,在這副身軀里的夢根本不是簡單而出現的。它們變得都有各種的意義,在貝蒂生活了這麼久之後, 這是她極為肯定的一件事。於是, 她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這地方後,並沒有讓自己陷入驚慌、漆黑之地。她熟練地走通這一條漆黑的道路,看見細微的明亮,好似從那被撕開的裂縫中展露出來,讓貝蒂必須跟隨著光亮而去, 進而看見在光亮之後,夢境讓她所凝望的。
她醒了過來。
溫暖的太陽照射在了她的身上, 這種陽光太過舒適。並不是灼眼滾燙的,照拂在身上時, 讓人置身於熟悉的、貪戀的母親的懷抱中所感覺到的。母親?母親——?她睜開了眼睛, 在自己眼前藍底碎花的裙擺, 她嗅到清香的, 熟悉但是其實早已經陌生的味道。她眨了眨眼睛, 在感覺到詫異地瞬間抬起頭來。她看見——
「冬菱, 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不難發現這一張臉上,其實早就已經出現忽視不掉的悲戚。在這悲戚中,卻頓時散發了柔和美麗的光輝。這是屬於母親的笑容。即使在這看起來疲倦悲傷的襞褶里所見的是更為灰暗的色彩,但是面對她時,母親更願意用這笑容去掩蓋其中的隱秘。
她張了張嘴,那也是陌生幾近快要忘卻的語言咽喉里擠壓出來。帶著南方特有的口音與語調,成為一種獨特而又柔和的語言。僅僅是一個稱呼,就足以表露溢滿出來的眷戀與思念。她輕輕呼喚了一聲:「媽、媽媽——」
好像是長時間無法開口說話,讓她暫時不能夠將音節發得足夠標準。又或者說是,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說過這一種語言了。其實應該更為確切說的是,是因為她近乎很久——很久的時間都沒有見到過——家人——她真正的家人——她韓冬菱——真正的家人。
她埋入母親的懷抱中,讓屬於母親的味道充斥進自己的鼻間。這樣的味道從飄忽而來,是沒有任何真實存在的。她在懷疑這只不過是夢幻而已,就是自己長久以來那都無法消去的思念,才導致自己忽然在這種境況里感受到這種存在。但是應該仔細想想的是,她已經忘記了母親的味道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這麼清晰地傳遞過來,甚至與那深遠記憶里的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