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陰暗濕冷的慎刑司大牢里,一身穿紫綾子如意雲紋衫的少女來到間獄門前,褪下身上的玉白色掐花斗篷帽檐。
「二哥哥在裡面可還好?」
少女膚色白皙,粉腮帶笑,正是江凝。
「你來做什麼?!」
江硯舟坐在鋪著枯草的地上,除了身上錦衣微皺外,倒也不算太落魄。
「大姐姐出嫁前,我曾到棲雲院中去看過她,如今你入了獄,我自然也要來看看你。」
眼前的少女眸光輕抬,笑意盈盈,可江硯舟卻知道,那笑里是淬了劇毒的。
被關在慎刑司的這幾日裡,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抓到這來,也不心慌多問,他斷定自己身後有戎王,定會將他救出去。
直到見到江凝,他終於覺察出不對勁。
「你?」
他精明的眸光漸沉。
江凝卻是不理他,反問道:「你以為你有戎王做靠山,可這幾日你可有見戎王派人來過?」
「真是你動的手腳?!」
這幾日,江硯舟不是沒有懷疑過江凝,只是江凝一個後宅女子,如何能在戎王面前動手腳?
謝沉胥更是不必多說,立儲一事他從未表過態,不會蹚進這趟渾水。
江凝嘖嘖搖頭,「戎王最厭惡的便是幕僚不忠,你不過是一上駟院主事,這顆棋子棄了也便棄了。」
「你胡謅——我對戎王殿下忠心耿耿,從未做出叛主的事!」
江硯舟此刻這副著急樣子,才真是徹底生了心慌之意。
江凝笑道:「是麼?」
「設計讓我嫁給寧王,你敢說你沒存有別的意圖?」
「戎王的性子你最是了解,兩邊通吃的下場是什麼?想必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江硯舟神色慌亂,江凝的話讓他穩固許久的神智徹底崩塌,身子肉眼可見顫抖起來。
「你...怎會有那樣的本事?!」
江硯舟雙目猩紅,表情恐怖得像只被困籠中的野獸,只要這牢籠的門一開,只怕他會迫不及待撲出來狠狠咬斷江凝脖頸。
江凝自是不會理會他的話,惋惜道:「可惜了,二嬸嬸以後沒了大姐姐和二哥哥傍身,只怕下場會連以前的柳姨娘都不如罷。」
「江凝——大伯滿身的罪行,別以為你還能得意多久——」
江硯舟失控怒吼。
這聲怒吼讓江凝猝然瞪向他,眼神淬滿劇毒。
她沒再理會他,直接轉身離開。
走到牢獄門口時,方察覺到外面暖陽高照,「真是個好日子。」
她抬頭道。
采荷替她將帽檐戴上,扶著她走出慎刑司。
身後的樓閣上,謝沉胥負手而立,垂眸盯著那道徐徐往外走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