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爭,也得有福氣享。
另一邊,隋安正因柔妃的主動離去有些咋舌,他揣著手納罕了許久,這可與這位娘娘素日在後宮中目下無塵的作風不符啊!
不過他方才也算看出來了,孟美人和陛下說話的時候,柔妃娘娘竟像個局外人似的,這樣說來,似乎離開也未嘗不是高明之選?
隋安抬頭看去,柔妃這一走,亭中終於不是不尷不尬的三人了,氣氛都愜洽不少。
孟緒把喝了半杯的龍井捧在手中,聞著清標的木葉之氣。
大約是說的話只需教身邊一人聽到,她聲音都輕了不少,低低道:「妾說錯了,該是十八卷六十萬字。」
顧甫之的山水志,只有十八卷六十萬字,而非二十四卷八十萬字。
柔妃不知這是錯處,是以無動於衷,既未讀過,又何談喜愛?
可有人卻捉到了這錯漏,才會那樣輕笑了一聲。
見孟緒有意扮出委屈情狀,且扮得還異常拙劣,蕭無諫冷眉一挑,「抄書,已是不與卿卿計較,卿卿該知足。」
柔妃往日在後宮弄出的動靜又何止這些。
孟緒不滿道:「妾怎麼覺得,陛下對妾比對旁人凶多了。」
太極殿中初見,他就一副要治她失儀之罪的樣子,可對柔妃,至少不曾明彰著這樣的冷色。
但若要說寬縱,也不像。
不過孟緒之所以戳破柔妃的謊話,也非當真要訴說什麼冤情委屈。自討沒趣的事,她一向不做。
「陪朕走走。」蕭無諫勾勾薄唇,起身向亭外春色赴身行去,「朕可不必嚇她們,卿卿膽大,嚇一嚇倒也無妨。」
「再說,朕對卿卿不好?如今在朕身邊的,可是卿卿。」
妃子隨行通常是不能與帝王齊肩的,要落後半步方算不失禮數,但孟緒跟得緊,一點也沒有要守規矩的意思,好在扈從們都已被遠遠甩開,也沒誰能指摘她。
她笑:「妾能留下,也許只是陛下今日湊巧更想品茗,而飲茶時宜清談,若要賞歌賞舞,則該飲酒之時更好?」
「卿卿是想說,你也是恰逢其時?」蕭無諫亦未慢下來等她,步步而前,「今次為何不說,是自己比旁人更好看。」
孟緒大言不慚:「諸如此類的話,若能由陛下說來,妾自當更歡喜。」
不知不覺間,二人走到太液池池水稍狹窄處,一拱石橋橫架水上,貫通東西。
素來橋邊總愛多植柳木,御柳照水,綻青舒綠,柔條參錯。
孟緒凝望著一棵垂柳,目色倏然深遠:「其實,陛下也送過妾一份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