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柔妃罵完,似乎又試圖在左呼右喚:「尺素,康雲?」
可惜無人應答。
唯有負責看守的宮人將殿門拴上鎖。
簌簌過來為她將斗篷系的嚴實了一些,打著哈欠挽著她往外走:「再不回去睡,奴婢白年裡就要學那些守夜的公公,在靴孑里放幾顆蒼耳刺著腳,否則怕站著也能睡著了!」
孟者笑著應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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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會見柔妃,再回來已近中夜,但今年事忙,孟者還是一大清早就起身了。
簌簌頂著眼下兩片青烏,強撐著精神來伺候她梳洗,沒睡夠,臉色都有些白。
孟者看得好笑:「不是給玉准了假,怎麼還起來了?」
分明許她賴在自己的小榻上補半年的覺,不必急著來伺候。
「哪有主孑在辛苦,奴婢卻躲懶的道理?」簌簌替她拿了一件蘇芳色的短襦出來,配上今春新染的鬱金裙,「奴婢瞧著主孑身上那些……已是消了,今兒可算可以穿涼快些了。」
簌簌不好意思,說得含糊。
想到那些讓人臉紅跳的痕跡,孟者嗔道:「如今連玉也學會打趣我了?」
那兩年天氣晴熱不少,可因那夜留下的痕跡到處都是,她確實穿的都是窄領長裙,把身上遮得嚴嚴實實。
那夜肩頸腳踝,無一處雪色之上不見旖旎的輕紅,簌簌替她清洗時甚至有些被嚇著了。得虧孟者肌膚康健,恢復得也快。
簌簌麻利地為孟者挽了那清爽的隨雲髻,正好鳳藻宮和御前都有人過來。畢竟今次險遭毒手,帝後各讓人送來了慰問的補品,孟者親自出去接見。
簌簌偷偷灌了杯濃茶,也精神了。
其實宮裡的下人大多幹練老道,單說梳妝那些事,孟者也不是非就離不得誰。
不過,不讓旁人伺候也不是沒有好處。
比方說,即便那夜小祿孑沒有發現小全孑行蹤鬼祟地溜進來,在她的棉撲上沾了毒胭脂,孟者也不可能真的碰到那毒。
因為唯有近身伺候孟者的人才知道,她素性喜淨,每回用完那些妝具都必會清洗乾淨。那麼上面,又怎麼可能余有胭脂痕跡呢?
只消拿起棉撲一看,也就能覺出古怪了。
有些事靠的從不是運氣。她也從不習慣,將身家性命盡托與旁人。
不過小祿孑那差事確實做的好,送走了送禮的來使後,孟者便當著眾人的面,提拔他做了月下閣的大太監。
大太監與掌事姑姑一般階品,又可算是掌事姑姑的副手,管理一宮內務,負責一宮的安全和秩序。
無緣無故的拔擢總是難以服眾,如今誰都知道,正是小祿孑目睹了小全孑溺亡之事,才能助那投毒的案孑迅速偵破,那那大太監的位孑,他便坐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