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去看了,自然什麼時候才算是得空。
若是不去,那不就是沒空。
隋安也沒說意容華還在這裡的事,這不是給人拉仇恨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樊美人似乎並不肯就這樣離去,她瘦條條的腰身不盈一把,迎風小立時好似隨風欲去,張唇又止,最後有些生怯地道:「可否勞煩公公再替我去同陛下說一聲,我是有萬分要緊的事才來的。」
這差事還真不是誰都輕易能做的……隋安權衡了一番,只得又過殿穿廊,去後殿回話了。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隋安總覺得陛下待樊美人也有些不同,好像總比對別人多了幾分在意,約莫是那朵朝顏花的功勞。
但今天的蕭無諫似乎格外冷情,嗤笑道:「要緊事?還來得及熬了湯再過來,能是多要緊的事?」
這話別說隋安答不了,就是樊美人自己在這兒,怕是也答不上來。
隋安咽了口唾沫地乾笑了聲:「那奴才就去回了樊美人?」
蕭無諫卻把目光投向了這殿中的第三人:「卿卿覺得,朕該不該見?」
孟緒原沒想摻和這事,她對樊氏本就算不上討厭,樊氏還幫過她一個大忙,她沒道理要絕了別人求寵的門路。
再說她也好奇,樊氏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如果她還不足以揭開她身上的秘密的話,放眼闔宮,也只有帝王能做到了。
於是,孟緒給了個無可挑錯的回答,輕飄飄地讓自己置身事外:「沒有該不該,只有陛下想不想。」
然而帝王似乎已洞悉了她的想法,深諳如何與她周旋之道,又將這話推了回來:「那朕換個問法,卿卿想不想朕見?」
孟緒自裙下探出一寸瑩膩如珠的玉色,閒玩似的碾過一叢軟絨,口中卻故意掐出酸溜溜的口吻:「妾自然是不想的,陛下去見誰妾都不想。可難道以後陛下就再也不見其他人了麼?」
蕭無諫似信非信,只瞟了一眼那正漫不經心地在地上戲玩的雪足,神色清定:「朕去去就來。」
這次他沒趕人先走,而孟緒說的也是:「那陛下快去、快回。」
送人走時,她笑殷殷地,好像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夫婿即將與別的女子相會而愁苦。
這是何等容人的雅量,後宮女子大多缺的就是這份雅量。若是讓教習的嬤嬤知道了,是要誇讚上幾句的。
可蕭無諫總覺得彆扭又不快,還不如撒潑打諢打滾打人之狀來的順眼。
更糟糕的是,從來都是別人猜他的心思,什麼時候,他竟也猜起別的心思了?
何其荒謬。
帝王的心腸就在這一瞬倏然冷了下去。
眉眼也頓時嚴冽,好似霜雪積身。
臨走時,他取下了那柄長劍,拋給隋安抱著:「將意容華給朕編的絡子取下來,掛到那枚玉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