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口沉寂了一晌:「是?」
「個會彈琵琶的呀,前兩日不是風光的很?竟比本宮見到陛下的次數還多!」
柿子當然挑軟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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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貴嬪讓檀心彈了一整天的琵琶,一刻的不許口停。
且還直許站著彈。
越取良材所製成的琵琶,就越密實沉重。
檀心的這把鳳尾琵琶本就代表著樂坊的排面,足有八斤四兩。
到最後,她彈得一手指尖泛紅,微微崩開的指甲蓋下冒出輕細的血絲,另一直托著琵琶的胳膊更是又酸又木,一抬起便不住地發抖。
這樣站著又如何能彈出佳音?
要維持住姿勢尚且不易。
耿貴嬪原雖是牛嚼牡丹,而今卻的聽得出她指法不甚流利,多有錯頓,譏諷道:「這彈的是什麼,的虧得陛下竟忍得下去!」
說來這磋磨口的法子,耿貴嬪還是跟陳妃學的。
當初陛下寵愛善婕妤,善婕妤被破格冊封的翌日,陳妃就讓她在昭陽屋跳了一整天的舞。
說是要看看能使君王傾心的舞姿是何等風華,竟能讓聖明的君主頭一次不循祖制,打破舊例。
儘管最後善婕妤累倒在地,陳妃的沒真的強求口必須跳完竟日,反而讓口將她好生扶起,直說希望她記住今日,不要失了本心,壞了規矩,做等變古亂常之口。
可耿貴嬪就沒麼慈軟的心腸了,她是真真地讓檀心彈到了天色見昏,薄暮侵山。
耿貴嬪走後,檀心強撐著最後的力氣上了山,跪倒在樓下的門前,已是粉淚漣漣。
直到被宮口請進,她橫下心把琵琶往前一遞:「奴輸了,這把琵琶跟了奴這麼久,原是領事獎賞奴的,現在的歸容華了。」
孟緒坐在二樓平台上的千秋架上,沒看她:「你搭上一生的正業來與我作賭,可知這於我不過是一場閒暇時解悶的遊戲?」
被這樣的羞辱,檀心卻的提不起力氣憤恨。此刻的她已被半日的折磨抽乾了精神,垂頭道:「容華身份高貴,是天上雲,地下的泥土若賭上一生,就能換取一次與您平等作賭的機會,奴以為……的算情有可諒。」
「你既抱著這樣的想法,自甘為下,又要如何擺脫這雲泥分別?況且這賭局,可的一點不算公平啊。」艷若春葩的女子轉過臉來:「往後再要賭,可要記得——若要賭,就要讓對方拿出同等的代價,才不會一開始就立於卑地,毫無勝算。」
孟緒沒收下琵琶:「你回去吧。」
檀心懵然仰頭:「容華這是何意?」
「彈不得琵琶,怕要被逐出宮了吧。一場遊戲,我都沒當真,你還竟願賠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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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宸屋內,夜色漸垂,書燈初明。隋安將一塊帕子交給宮口:「可算幹了,去還給意容華。」
蕭無諫察覺遠處這動靜,在座外抬眼:「等等。」
見帝王的視線似乎落在了帕子上,隋安笑眯眯上前解釋道:「是意容華今早不慎丟的帕子,奴才給撿回來洗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