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再誠實不過的坦言。
可放在此時聽來,卻偏偏像是因心疼他而找的俏皮藉口。
某一瞬間,帝王也徹底失去了警覺的本性,忘了去辨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只覺得,他的柳柳太好,好到讓他竟覺虧欠。
錯神之間,狸奴在外頭逃逸了一圈,跳上了椅子,趴在兩人身邊打起了盹。
孟緒趁機輕輕抽手:「還不放開呀?」
這之前,好幾個宮人在隋安的授意下把這小狸奴圍困了起來,卻還是沒防住。誰也沒想到它會自宮娥的裙擺下鑽過,仍逃得沒影了。
這要不是一隻小母貓,多少得被罵一聲登徒子。
蕭無諫捏了捏狸奴的肉墊,惹得一聲輕嗚,「給它取個名字?有了名字,就不是流浪的野貓了。」
孟緒乾脆雙手舉起貓兒,看著它雪白的肚子:「它和誰姓比較好呢?妾聽說貓兒也要有名有姓地叫著才好,來世或許能投胎做人呢。」
如此天真的稚言,讓帝王幾乎措手不及。就算當真荒誕到有轉世輪迴,能否做人又豈是一個名字決定的。
話到嘴邊,卻想起某位郡公就是因嘴太直,常常得罪他的夫人,致使家中不睦。默了一刻,只順著說:「那便跟柳柳姓?」
與人對望一眼後,他緩緩笑道:「畢竟,下一個可得和朕姓。」
下一個……孟緒耳尖發燙:「八字還沒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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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給孟緒做翟衣的司衣,並不是上回在月下閣為她量尺寸的那位了。論資歷,比那位還要高些,帶她的師傅就是如今御府局的領班人。再過些年,說不定也能接過師傅位子,主掌御府局的。
可這司衣在宮裡這麼久,還從沒因為替主子幹活就收過額外的酬勞,頂多是差事辦的好,上頭會給些賞銀。
須知主子支使奴才,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於是,從太極殿回來之後,這司衣越想越感念,就把意婕妤多給了她一份酬金的事與好些人說道了。
這本是好心,一時間卻讓更多人聽說了孟緒不僅在太極殿試翟服,衣服還被狸奴抓壞了的事。
不過這檔子事本來也瞞不住。
耿貴嬪起了興遊園,恰好撞見幾個嘴碎的妃子。
趾高氣昂地從她們面前經過,任她們行著禮,也不叫起,分明對自己身邊的宮人說話,聲卻大得人人可聞:「要是能教陛下這麼上心,壞幾件衣服算什麼,件件都壞了也成,又不是沒好的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