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正在緊盯直播間的所有觀眾又迎來的熟悉的黑屏。
此舉給築巢師增添多大工作量,又引起多少議論猜測,唐修齊都沒有再分出一絲注意,他輕嘆一聲,輕柔回抱住懷裡的雌蟲。
「好了,現在誰也看不到我們了。」
一雙環抱在他身後的手,慢慢抓皺了衣服,雌蟲周遭空間一陣扭曲,模糊又清晰後,一襲及腰銀髮代替偽裝出的黑髮如月光般灑落。
——「我還是更喜歡你原來的樣子。」
所以就變回最真實最熟悉的模樣。
銀髮自指縫流出,被接住輕撫,唐修齊的懷抱緊了緊,心中發出一聲滿足的嘆喟。
果然,是你啊。
……
其實怎麼可能認不出呢?這個世上,沒有誰比我們相伴得更久,也沒有誰比我們更加熟悉,那種深植於靈魂里的熟悉。
所以幾乎在對視的那一眼,便透過皮囊的偽裝,看見了最真實的你。
可終究是相隔過生死,跨越了時間,以至於心中生出太多不確定和猶豫,就像在廢墟之上看見了傍晚燃燒的月亮,卻又懷疑那是心荒寂得太久,因此產生了荒誕錯覺。
所以百般試探,懷揣不安,直到此刻,花開原野,所有記憶都乘風歸來,你我終將於時間之城重逢。
沉淪永夜,溺於星河。
「好久不見,阿爾。」
這次真的,好久不見。
……
壓抑的喘息聲終於從那個密不透風的殼裡傾瀉出來,成熟的靈魂,不會像十萬年前被全然偏愛時那樣放肆悲傷,也不會像懵懂無知的小啞巴一樣毫無顧及,只有全然的克制,卻又難以克制。
哭也沒有聲音。
阿瑞洛斯幾乎要將嘴唇咬破,像是壓抑不住,一口咬上眼前的肩頭,可即便一顆心臟里的委屈酸澀要溺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銘刻在靈魂之上的「守護」與「眷戀」還是不忍給對方造成哪怕一絲絲的疼,只能嗚咽不清將牙齒地抵在上面,眼淚一滴滴湧出滾落,嘴裡幾乎要將咸澀釀到苦痛。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這些年受過的一切傷痛,仿佛終於才看出那顆心的泥濘破碎,集體挑在這個時刻一齊爆發,疼得他頭腦發脹,快要昏死過去。
他閉著眼睛,死死抵在肩頭,想要控制住眼淚,可也只能大口大口喘息著,雙手緊緊抱著熟悉的靈魂,幾乎要將自己揉碎嵌入。
失而復得的滋味怎麼可以麼痛?像是把渾身骨頭都細細碾碎,以此為養分,在那堆腐爛軀殼中開出新的花朵。
「先生……」
「……我等你了好久啊……」
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啊等,但就是等不到你……有時候卻又好像等到了,我和你坐在一艘船上,看著漫天星星倒映在水中,忽然一個浪頭打來,船槳掉入河中,星星都碎了,我什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