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難道沒有看過其他雌蟲的蟲化狀態嗎?」
【先生……不喜歡……】
【會離開……不想讓先生……離開……】
心頭驀然一跳,唐修齊頓了頓,再次開口時語氣竟有幾分凝澀:「為什麼,覺得我不喜歡了就會離開……」
這回等待的時間更長了。
【先生……不是蟲族……】
【是人類……】
是和蟲族從根本上就不一樣的人類。
……
某些一直以來的疑惑終於解開,那些「不安」並非全然就是曾經的「拋下」「抗拒」所造成的,更多來源於銀髮雌蟲自身的敏銳。
和阿爾在一起的時候,唐修齊很放鬆,從沒有刻意掩蓋過自己的語言習慣,「人」這個詞經常會出現在他口中,他沒有系統解釋過這個詞代表了什麼,銀髮雌蟲也沒問,可早就明白了那真正的含義。
人類,是一個和蟲族完全不一樣的種族。
種族的差異,遠甚於雌雄之間、階級之間的矛盾,多可怕啊,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即便唐修齊說得再多,銀髮雌蟲也沒法想像一個「擁有古老而豐富的文化」,如今「人人平等」「所有野蠻暴力都被律法所限制」的文明世界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不能怪他,他真的很努力地去想像了,去想像什麼叫做「華夏」,什麼叫做「社會主義」,什麼叫做「平等」。
可是先生,我想像不出來啊!
他生來看見的就是這個扭曲畸形的蟲族,生於斯,長於斯,從未躍出過海底的鯊,要怎麼去理解鳥在天空中飛翔時的感受?
他太害怕了!
如果有一天,眼前這個人類厭惡了目前身處的蟲族,真的消失不見了他該怎麼辦?偌大的一個森林,他靠著氣味追上他的先生都有些艱難,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的先生回到了屬於人類的世界,他又要去哪裡找呢?
想不出來啊……先生……
所以不想被拋下,更不敢被拋下,所以甚至都在想,如果……
如果我沒有這些恐怖的非人特徵,如果,我不是蟲族呢?
【想……變成人類……】
【先生……會不會……更喜歡……人類……】
會不會,更喜歡我一點……
……
……
十萬年前與十萬年後仿佛在此刻重合,隔著一道緊閉的門或者倒塌的高樓,也隔著人類與蟲族兩個截然不同的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