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動,忽覺這冷清的日子裡,原也有純真的歡樂存在。
只是等我走近些,才發覺事實並非如此。
「你今日若是不下,小心我讓我爹把你告到陛下那裡!」
「除非你跪下給我舔乾淨鞋!我就饒了你!」
「哈哈哈......」
惡意的笑、無知的惡、嘲諷和不屑,在幾個稚嫩的孩童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偏父皇從前總說人之初性本善,卻不知孩子那懵懂的心方才最可怕。
水邊那孩子看上去不過十一二三,顯然是被他們的權勢嚇住了,顫抖著站在河岸,不知所措。
好吧,其實也還是攥緊了拳頭的。
只是藏在身後,就等著那幾個官家子弟上前,伺機而發。
只是搖搖欲墜,我總擔心他會掉在水裡,便現了身。
那些官宦子弟見是我,頓時面色慘白,慌忙跪下口中連連求饒。我不為所動,徑直走到那孩子面前。
小覃子這時候倒是利索地攆上了我。
我索性命他將孩子扶起,親自為他擦去臉上的泥土,然後將那些官宦子弟一一訓斥嚴懲,以示警戒。
處理完這一切,我轉頭看向那個孩子。
只見這孩子眸中淚光閃爍,當中卻沒有半分感激和敬畏。
看向我的時候,拳頭竟比方才還攥得緊。
仿佛一隻受傷驚懼的小獸。
我將他養在了身邊。
後來小覃子才告訴我,這孩子是父皇在時,一個宮女和一個大臣在宮內私通所生。
那宮女發現自己懷孕後,又因不忍心將孩子遺棄,又害怕事情暴露後無法保全孩子,便請求前往冷宮守門,實則是將孩子偷偷撫養在那裡。
宮女把孩子養到了五歲便撒手人寰,這孩子在冷宮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活了下來。
卻在某日被一眾獵奇夜探冷宮的少爺們發現,便成了每年宮宴時官家子弟取樂的玩具。
眼下這孩子被我養得極好。
只是忤逆慣了我,我如今看他倒是有幾分不順眼起來。
「作繭自縛也罷,朕心意已決。」
「陛下三思。」 這人還是固執己見,不肯退讓。
我好笑起來:「好了,起來罷,別跪了,若朕說,還要趙慎監國,你又當如何?」
晏修不說話了,看樣子被我嚇得不輕。
我上前將他扶起,頗為語重心長:「你也知道,朕膝下無子,總不能讓攝政王來。」
「那也不能讓他來!」
我知道晏修的顧忌,趙慎一直對我不滿,總覺得他的愛徒因我而死,不過卻無法否認他的才能和對大胤的忠心。
「如何?朕算不算不計前嫌虛懷若谷?」
晏修反應了半晌,才愣著神後知後覺地問我:「陛下說什麼?監國?陛下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