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乞丐和流民爭先恐後,生怕晚了見不著錢兩,更有甚者見沒搶到銀子,便氣急敗壞,接連圍毆起老者來,仿佛所有的怨氣都要在這一刻宣洩而出。
老者護著孫子,被推搡倒地,而那孩子則被甩開,哭泣著呼喚祖父。
薛奇正睚眥欲裂,又沖了上去,眼中噴火,怒聲喝道:「爾等無賴,竟敢如此!」
無濟於事,混亂中銀錠被人搶光,眾人見薛奇正又撲了上來,便又朝著這位衣冠整齊的公子哥下起了手。
眼見局勢危急,我觀察四周,下一秒迅速掏出一把銀子,運足力氣朝遠處扔去。
銀光在空中划過一道亮麗的弧線,掉落在人群的另一端。
銀錠落地的聲音遠遠沒有人群的哄鬧來的大,可那群人卻就是詭異地不約而同住了手,敏銳地看向遠處泛著銀光的錢兩。
貪婪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眾人如同餓狼看見羔羊一般,紛紛放棄了眼前的薛奇正,蜂擁而至,向那著閃光奔去。
趁著混亂,我眼疾手快地抱起還在哭泣的孩子,示意還怔愣不已的薛奇正快走。
我們四人踉蹌著穿過人群,來到方才我看到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後。
老者驚魂未定,緊緊抱著孫子,連聲道謝:「多謝兩位少俠相救,多謝兩位少俠相救!老朽沒齒難忘、沒齒難忘啊......」
薛奇正臉色蒼白,靠在草堆上,沒有說話。
我擺了擺手,「老人家,我們二人前往永州投親去,您是往永州來的?」
老人家面色驚恐,聽到永州二字後更是周身劇烈顫抖,顯然是回憶起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
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連連擺手:
「不、不,二位恩人,你們千萬不要去永州!那已不是人待的地方了,如今是人間煉獄!」
我和薛奇正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驚。
「老人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如此說?」
老者顫巍巍地說:
「永州如今已經變了天,堤壩毀了!什麼都沒了!是官府幹的好事!他們橫行霸道,壯丁皆被官府抓了去,不知要幹什麼,我的......我的兒子也被抓了,兒媳婦被......被他們......」老人混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悲痛與絕望。
我聽明白了,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個永州,恐怕要比我們想像的水深得多。
「老人家,辛苦了,」我輕聲安慰道,「您往東走,百米外一個巷子裡,您帶著這個令牌,喊上三聲宮二,他會幫你的。」
「恩人......」
「老人家,為了孩子,拿著吧。」
老者聽罷,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送走了這一對爺孫,我便回了巷子,看見薛奇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沉默的拍打著身上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