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往前,山路就越崎嶇,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終於,在翻過一座陡峭山峰後,隱隱可見一處隱藏在山谷中的營地。
我藏匿在茂密樹木之後,隱隱看到遠處營地上一道身影從營地邊緣匆匆而出,四下張望一番後,朝著我們的反方向離去。
我眯起眼睛,心中一動——那人的身影,與宮二極為相似。
「陛下,是宮二!」
我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傳信給他,看看顧行秋在哪。」
宮三頷首領命,悄無聲息地躍上樹梢,便營地而去。
我也上了樹,往後一靠閉上眼 「休息會,晚上行動。」
我沒登基的時候,常常在野外過夜。那時候母妃忙著為新歡奪寵神傷,自然顧不上我,我便總爬上樹,如今夜般細數星河。
山谷中的夜色愈加濃重,月光透過樹梢投射下斑駁陸離的影子,像極了那時。
良久之後,宮三如幽靈般歸來。
只是卻一臉糾結遲疑:「陛下......」
「講。」我命令道。
「我覺得......您......您回朝後可以嚴懲攝政王。」
我心下一松,瞬間明白了什麼。
顧行秋故意放出被圍困的消息,這是要引蛇出洞,一旦山匪傾巢而出,他便有機會一網打盡。
這局棋,他布得倒是精妙,襯得我像一個傻子。
安下心後的余怒隱隱衝擊心口。
「陛下息怒......」
「回京。」 我拂袖轉身。
「陛下不再等等攝政王麼?」宮三錯愕道。
我似笑非笑,回頭看他 「攝政王神思武勇,你又在杞人憂天什麼?」
宮三默然,但眉頭依舊緊鎖,片刻後道 「只是,陛下,萬一….….」
我轉身望向遠方的山林深處,那裡隱約可見火光漫天,想來是顧行秋得手了。
我怒氣越發升騰,冷冷道:「自然了,顧將軍既布局如此,朕豈能不重重有賞。」
下了山,影月猶在那兒吃草,不時甩著尾巴驅趕蚊蟲,周遭寒涼,我突然想起幾年前皇兄死的時候,顧行秋亦是如我一般策馬狂奔,只是世事變遷,風水輪流轉,不得愛者永遠庸人自擾。
「駕!」 我翻身上馬,本該惱羞成怒,卻覺得心裡什麼也沒剩,花草樹木殘影一般掠過。
我在風聲里忍不住想,不知當年,顧行秋有沒有發現身後我那凍硬的韁繩。
身後有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應是宮三他們追上了我,我剛想轉頭斥他們退後,下一刻耳朵里卻聽見一個人的聲音。